伊醒一臉面無表情地回到家，而她也不敢跟母親多言語。直到郁杰鬼鬼祟祟地正在客廳里打電話，伊醒一個箭步?jīng)_上前，欲去奪他手機(jī)，嘴里叫道：“你是不是又要去打牌了？”

　　“你發(fā)什么瘋啊?！彼孀≡捦?，小聲地說了幾句收線了，轉(zhuǎn)過頭來對著她罵罵咧咧地說道，“你得了失心瘋了。我打幾個電話你也要管。”

　　“你一天到晚都在打電話，都不知道你在干嘛。今天太太要用車的時候，你人跑去哪里了?！币列褞е欢亲拥臍庀蛩l(fā)泄道。

　　“神經(jīng)病?！庇艚芗拥亻_了口?！澳愎芪胰チ四睦?，難道我是你的傭人嗎？”

　　“你去哪里？”她對著他的背影喊道。

　　然而郁杰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這個真是家不成家，一天到晚在干點(diǎn)什么也不知道。這死男人，我看他心是野了，估計在外面有小老婆了吧?！币列言掍h一轉(zhuǎn)，目光又移到了不知所措，身上還黏著濡濕衣服的蓁蓁。“你還不趕緊進(jìn)去換件衣服。要是生病感冒了又得花一筆錢?！?/p>

　　蓁蓁走進(jìn)房里，剛剛才從身上剝下那件被水弄濕的衣服時，伊醒就氣咻咻地走進(jìn)來。她連忙取出一件干凈的衣服換上。

　　“蓁蓁，你是怎么一回事。你明知道他是你妹妹的男朋友，你還要去招惹她。要是被她知道的話，你知道她的脾氣！”伊醒嘴上雖然罵著女兒，但是語氣不知不覺之中竟然軟了下來。

　　“媽，你別誤會了。我跟安少爺沒什么，只是他來幫助我澆花而已?！彼室廨p描淡寫地說道。

　　“我怎么覺得你們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不簡單呢。他是安家的大少爺，怎么會幫你做這些瑣碎的事呢。我看著他從小長大的，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我會不清楚嗎？蓁蓁，他是你妹妹的男朋友，你可千萬不要……”

　　伊醒的話剛說了一半，冷不防從門外飛進(jìn)來一只拖鞋，蹭到了她的小腿邊跌在了地上。緊接著郁杰張牙舞爪地跑進(jìn)來了，他是回來取鑰匙的。他指著伊醒的鼻子跳腳道：“豈有此事！你明知道安少爺是郁盈的男朋友，還叫自己的女兒去勾引他！你還是不是人?。　?/p>

　　“你說什么？”伊醒眼光微微地一顫，隨即她也盛怒地嚷道，“我什么時候叫自己的女兒去勾引他了。你不要赤嘴白牙地胡說八道！”

　　“那你剛剛在說什么啊。你看看你的女兒，全身都潮乎乎的。像什么樣子，還不是你教出來的！你看我們郁盈跟安少爺在一起了，你就氣不過是吧。虧你想得出來，讓自己的女兒去引誘他，如果你要是年輕幾歲，那么就預(yù)備自己上了！”郁杰惱羞成怒地說道。

　　伊醒嫁給郁杰以來，兩人一直相敬如賓，從未爆發(fā)這么大規(guī)模的爭吵。

　　“你放屁！”伊醒從地上撿起那只拖鞋，反手就扔到他的懷里。

　　郁杰雙眼通紅，徹底地被她激怒了，沖過來甩了她一個巴掌。

　　“臭娘們，當(dāng)初要不是看你們娘倆可憐，才同意你帶著這拖油瓶住進(jìn)來。這些年以來也沒有短你們吃，短你們喝吧，卻養(yǎng)了這么一個白眼狼。真不是東西！怪不得你以前的丈夫不要你，你女兒就跟你一個德性，沒人性，沒良心，我真是有眼無珠看錯人了?！?/p>

　　她聽著繼父這樣一聲聲的咒罵，胃部一陣痙攣，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僵硬了。她六歲跟著伊醒住到這個家里來，郁杰雖然說不上對她有多疼愛，但是平時總是客客氣氣的。想不到現(xiàn)在他用這么難聽的字眼罵她與母親，兩滴眼淚驟然地沖出了她的眼眶。

　　“郁杰，我嫁到你們郁家來，給你還賭債，盡心盡力地伺候你跟你女兒，換來一句感謝的話也沒有，還要含血噴人。我說那個狼心狗肺的人就是你自己！”伊醒憤然地看著他。

　　“如果不是我收留你們兩母女，你們早就露宿街頭了。你們給我滾，這房子是我的房子，跟你們一點(diǎn)關(guān)系也沒有！走，走！”頭一次，郁杰下了逐客令。

　　“好，好，我們這就走，不會妨礙你這大爺攀龍附鳳的。你放心，到時我們就上民政局去辦離婚！”憤怒的感覺在她的內(nèi)心里瘋狂般的燃燒著，她情急之下破口而出。

　　“滾，滾！我不想再見到你們兩個！”借著酒意，郁杰大罵道，他的臉上露出一種憎厭的表情。就是這種語氣跟表情，令伊醒夢醒了。她嫁的丈夫居然是這樣一個人。

　　“走就走，世界這么大，還怕沒有我們娘倆的容身之處嗎？”伊醒也是個倔脾氣，當(dāng)即立斷，命令蓁蓁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而她自己則沖進(jìn)了臥室去收拾東西了。

　　郁杰生怕她把細(xì)軟錢財順走，也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不稍片刻，伊醒就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了。而蓁蓁也拿著行李箱走了出來。

　　“走吧，走吧。一看到你們娘倆，我心里就來氣?！庇艚転榱藟涯懀帜闷鹩粲嫠I的茅臺酒呷了一口。

　　兩母女走到了門外，伊醒對著緊閉的門咬牙切齒地恨了一聲：“畜生！我瞎了眼了，居然會嫁給你這樣一個男人！不要說你現(xiàn)在還沒有發(fā)財，只怕你發(fā)了財也沒命享福呢！”

　　被冷風(fēng)一吹，伊醒失去理智的頭腦就清醒了幾分。

　　“媽，我們?nèi)ツ睦铮俊币粚颖”〉募t暈在蓁蓁的面頰上散布開來。

　　去哪里？伊醒面部肌肉變得僵硬了。她還能去哪兒呢，回娘家嗎？當(dāng)初前夫不知所蹤，她把房子賣掉了，替郁杰還清了債務(wù)之后才嫁給他的。為了這件事，幾乎跟娘家鬧翻了。當(dāng)年她的雙親就說過，不要嫁給酗酒賭錢的男人，而是她為了貪圖那一點(diǎn)點(diǎn)男人對自己的溫情，義無反顧帶著女兒嫁給了他。

　　十幾年以后，被他掃地出門。她望著自己這些年做粗了的手，欲哭無淚。

　　難道回安家嗎？也許跟太太說幾句好話，她能跟女兒住進(jìn)傭人房也說不定。想到這里，伊醒的心里又有了主意。自己在安家做了這些年，太太不會連這么點(diǎn)情面也不給她吧。

　　“走，我們走。”她牽起女兒的手，聲音里已經(jīng)有了底氣，就像十六年前，她握著女兒的小手走進(jìn)了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