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氏不咸不淡的瞥了她一眼，“眉妹妹身體抱恙，玉姐兒在陪侍，所以不過來了?！?/p>

　　月姨娘心里就有些不服氣了，都是姨娘，憑什么那個妓子不來，當下她語氣極為的不客氣，“喲，八成是做了什么虧心事，推脫不來的吧！指不定推墨姐兒下水的就是玉姐兒。”面上一派篤定之色，好似她說的便是真相一般。

　　葉氏置若罔聞，揚聲朝外邊道，“將人都帶上來?！痹捯粢宦?，就有幾個膀大腰圓的仆婦，拖著幾個丫鬟到了內室。

　　“說吧！今日在花園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何七姑娘會不甚落水？”葉氏重重的拍了茶幾一下，將茶幾上的茶杯震的‘哐當’響。

　　底下跪著的一干丫鬟也都嚇了一跳，個個低垂著頭，不敢抬頭看人，葉氏看了一眼她們的反應，伸手指了一個身著素白色比甲的丫鬟，淡聲道，“你說。”

　　被點到的丫鬟剛好是緋煙雪的貼身丫鬟月蘭，她飛快的抬頭看了一眼坐在月姨娘身旁的緋煙雪，又快速的低下了頭。

　　葉氏自然將她的舉措看在眼里，神色一片平靜，“怎么？要夫人我撬開你的嘴，你才說？”森然的語氣令人不寒而栗。

　　羅漢床上的老夫人聽葉氏這般語氣，只是皺了皺眉，沒有說什么。

　　跪著的月蘭背脊發(fā)涼，她抬起頭神色平靜的看著葉氏，徐徐道來，“回夫人，今日在花園里···”

　　“五姑娘見池塘邊的海棠花開的不錯，便提議去看海棠花，幾位姑娘都到了池塘邊，不知怎么回事，七姑娘就落下了水?！痹绿m說完，快速的低下了頭。

　　葉氏氤氳的水眸危險的瞇了瞇，“不知怎么回事，你是真沒看清，還是說你看到了，卻想包庇那個人，嗯~”

　　“奴婢說的句句屬實，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問可兒?！痹绿m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言語間就將他人拖下了水。

　　葉氏逡巡了一圈，緩聲開口，“誰是可兒？”丫鬟中，一個身著湖綠色比甲的丫鬟害怕的抖了抖身子。

　　“你來說說看，她說的是否屬實？”葉氏眼神微凝，犀利的視線落在身著湖綠色比甲的丫鬟身上。

　　可兒顫抖著身子不敢看葉氏的眼睛，低垂著頭，顫聲回答，“奴婢當時看見···看見···”

　　葉氏聽得出她語氣里的猶豫，秀美的臉上浮現(xiàn)溫婉的笑意，輕聲細語的說道，“你看見什么了？不要怕，大膽兒說出來，出了事有夫人我給你擔著?！?/p>

　　可兒似是被葉氏溫柔的嗓音給安撫住了，她的身子也慢慢鎮(zhèn)定下來，飛快的抬頭瞥了一眼月姨娘，臉上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閉上眼睛，大聲道，“奴婢看見是二姑娘伸出腳絆倒七姑娘的?！?/p>

　　話音一落，松鶴居內寂靜一片，羅漢床上的老夫人擰了擰眉，葉氏的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柔姨娘母女倆作壁上觀，她們倆純粹就是來看戲的。

　　月姨娘刷的起身，大步上前，一巴掌將可兒扇倒在地，破口大罵，“賤婢，誰許你冤枉二姑娘的，你說是不是眉姨娘那個妓子讓你將臟水潑到二姑娘身上的？”她氣的胸口起伏不定，眼眸惡狠狠的瞪著倒在地上的可兒。

　　端坐在一旁的緋煙雪見月姨娘這般舉動，也皺起了眉頭，心里頗有幾分埋怨，姨娘這般作態(tài)不就證實了緋淡墨就是她推下去的嗎？斂下眼瞼，低眉不語。

　　“盈月。”羅漢床上的老夫人輕喝一聲，阻止了月姨娘下一步的動作，她身形頓了頓，氣呼呼的轉身坐回椅子上，眼眸看向地上的可兒，眸底閃過一絲狠辣之色。

　　可兒被踹倒在地，將月姨娘眼底的狠辣之色盡收眼底，她心里溢滿了恐懼，在幾個丫鬟的幫助下，才慢慢的起身又跪下，頭也低垂著，周身的氣息低迷不已。

　　“月妹妹，既然可兒親眼目睹了雪姐兒將墨姐兒絆倒，才導致她掉落水中，那么這事你得給我個說法不是？”葉氏笑盈盈的扭頭，看著月姨娘。

　　月姨娘硬氣的抵死狡辯，“只憑這個賤婢的片面之詞，怎么就認定是雪姐兒做的？姐姐別聽風就是雨。”嫵媚的臉上帶著幾分不屑，眼神輕蔑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可兒。

　　葉氏聽了這話也不惱，臉上的笑意不減，“讓她們都進來吧！”話音方落，門外就有幾個衣著簡單的仆婦走了進來，她們一個個低垂著頭，不敢隨便亂瞧，畢竟她們是灑掃的，平時不怎么來這樣的地方。

　　“你們當時去救七姑娘時，看見什么了嗎？”葉氏柔聲問道。

　　其中一個仆婦倒是很鎮(zhèn)定，她上前一步，緩聲說道，“奴婢是負責花園灑掃的，今日在花園里聽到了‘噗通’的落水聲，奴婢不敢擅離職守，只是在花園的一側瞧過去一眼，就看見一位姑娘迅速的將腳收回，用裙擺遮住?！?/p>

　　“奴婢想著許是有人落了水，便招來同行的姐妹一起到了花園的另一邊的池塘，果不其然，在水中看見一個撲騰的身影，沒一會兒就沉了下去，奴婢來不及思考，招呼著姐妹就下水了?！?/p>

　　“等把人救上來，人已經(jīng)呼吸微弱了，同行的有姐妹認識落水的人，奴婢方才知曉是府里的七姑娘。”那仆婦不急不緩的將事情道來，條理清晰分明，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葉氏想到還躺在床上的閨女，眼圈又紅了，心中恨意如潮水般涌出，冷聲開口，“你且說那人是誰？”

　　仆婦抬起頭，瞧了瞧四周，在看到一襲白色百褶裙的緋煙雪時，視線頓了頓，后者臉色刷的就白了，葉氏自然將幾人臉上細微的表情看在眼里。

　　她凌厲的視線落在月姨娘身上，語氣冰冷，“月妹妹，這個只是花園里灑掃的仆婦，沒有說謊的必要，難道她看見的還能有假不成？你還有什么好說的?！毖粤T，掃了一眼坐在月姨娘身邊的緋煙雪，臉色陰晴不定。

　　月姨娘梗了梗脖頸，抵死狡辯，“憑這兩個賤婢···”手里的帕子被她絞的不成樣子。

　　“姨娘的借口頗多啊！那么我這個當事人的話，是不是也是片面之詞呢？”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月姨娘的話語，語氣里滿是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