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聽到這句話，傅庭安會生氣，再不然，直接轉(zhuǎn)身走人。

　　可他永遠(yuǎn)都是這樣，是我到死都猜不透的謎，一舉一動，不會被我輕易看破。

　　我想象中的一切，傅庭安都沒做，他就站著一動不動，望著我的眸光漸漸轉(zhuǎn)深。

　　半晌，他空出的手攥緊了我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抬。

　　“少說這種屁話，鹿兮兮，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跟著我，怕沒名沒分，是不是？你放心，我從來不會忘記我說過的話，只要你聽話，我什么都可以給你?！?/p>

　　看吧，我就說，他太了解我，以至于總可以把我吃得死死的，虐得我體無完膚。

　　或許是瞧出了我眼中細(xì)微的變化，他眼底盡是戲謔，唇角揚(yáng)起了一抹十分好看的弧度，從齒縫中迸出了幾個(gè)無情的音節(jié)，提醒道。

　　“除了愛，都可以——”

　　多么直白，又是這么殘忍。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笑著笑著，眼淚就毫無知覺地滑了下來，模糊了我的視線。

　　又哭又笑的，我這樣真的很像一個(gè)瘋子。

　　而傅庭安，就冷眼看著我，一言不發(fā)。

　　滾了滾干澀的喉嚨，我聲音沙啞地問，“傅庭安，你這樣算是向我求婚嗎？算嗎？”

　　我心里知道不算，他愿意娶我，是為了更好的折磨我。我傷害過他，他這么記仇，不會讓我好過。

　　“你認(rèn)為算，就算吧?！?/p>

　　他語氣淡然，垂下了手臂，但仍保持著十分近的距離。

　　我死死地盯著他，自以為非常灑脫地拒絕。

　　“我不要，我不會和你結(jié)婚。”

　　傅庭安這種人，長那么大應(yīng)該沒被拒絕過，可他不怒反笑。

　　“鹿兮兮，唐家的門，你就別妄想進(jìn)了。再找下家，你的年齡，你的父親，允許你等嗎？婚姻不過一場交易，而你，沒有退路。”

　　頓了頓，他笑意更濃，眸中卻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寒意。

　　“唐煜林成業(yè)那種你都可以通吃，應(yīng)該也沒什么特殊的擇偶標(biāo)準(zhǔn)吧。”

　　他的語氣輕佻，高高在上，我恐怕不及一粒塵埃。

　　我在心里問自己，腦海里不斷地回憶著，我和傅庭安的關(guān)系，究竟是什么時(shí)候惡劣到這種程度？非要互相折磨才可以。

　　是五年前那次意亂情迷？

　　不，不是。

　　我想應(yīng)該是更早，從我十六歲那年，第一次遇見傅庭安。年少無知，我瘋狂地糾纏他，希望和他有那么點(diǎn)故事，哪怕只是一點(diǎn)點(diǎn)。少女情懷總是詩，我沉浸在單相思的世界里，毫不自知，他是多么反感我、厭惡我。

　　都說出來混，遲早一天要還，而現(xiàn)在，我捫心自問，太晚了，我已經(jīng)還不清了。

　　我伸手推搡了他一下，稍稍偏開臉，不想再看他的眸光，努力找回自己的聲線，我說。

　　“以前，我的確沒有什么擇偶標(biāo)準(zhǔn)。直到遇到你，傅庭安，我始終提醒自己，告誡自己，你這樣的，不能要?！?/p>

　　我這些話均發(fā)自肺腑，地獄那么冷，我為什么非要撞破南墻，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