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作者:立誓成妖|發(fā)布時間:2018-01-11 16:31:57|字數(shù):3146
風(fēng)月樓行風(fēng)月事,這里的老板娘俗稱老鴇,這里的姑娘們通常賣身不賣藝。
今晚,老鴇和姑娘們貌似因為精神方面受到了那么一點點的刺激,導(dǎo)致面部表情都或多或少有那么一些些的扭曲。
來了個豪闊的俊俏公子哥兒用大手筆包了全場,自然是件值得高興的大好事。可是,如果那公子哥兒的同伴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姐和一個大腹便便的和尚,而且小姐與和尚竟一頭扎在脂粉堆里左擁右抱胡吃海喝玩得比公子還盡興還瘋癲的話,恐怕就要對樓里全體同仁的承受能力提出不小的挑戰(zhàn)了。
不過好在,此地所有人的專業(yè)素養(yǎng)那是相當(dāng)?shù)倪^硬,伺候得客人們那是相當(dāng)?shù)氖娣?/p>
大和尚穿僧袍,戴佛珠,剃光頭,自稱法號無癡。
對這位佛門弟子的人生可用一句話概括:出家人該做的事情一樣都沒做,不該做的事情一樣也沒拉下。
鑒于他的小日子向來是吃喝嫖賭無一不精,弄得那小身段也是非常的滋潤,胖乎乎怪可愛的。所以我和夜墨一般都親切地喊他‘死胖子’,有的時候會更加親切地喊上一句‘無恥死胖子’。
該禿驢自五百年前與我們機緣巧合之下有過數(shù)面之緣后,便時常在周圍神出鬼沒,總是一不留神便能看到那圓滾滾的猥瑣身影。而且每次都是來無影去無蹤,吃飽喝足玩爽后立馬抬腳走人,從不付賬。
其實,我記得最初見到的無癡并不是這幅樣子的。
那會兒的他還不叫無癡,小身板瘦瘦高高的一點都不胖,小模樣細眉細眼唇紅齒白長得很是漂亮。且永遠一副謹守清規(guī)戒律的自持模樣,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冷情冷性的禁欲系小和尚。
何曾想后來再見時,與世無爭的俏和尚變成了斬妖除魔的活金剛。再后來,就成了如今這個面目全非的死胖子。
所以說,歲月這把殺豬刀時而不靠譜時而不著調(diào),誰也不知道一刀下去究竟會宰出一頭什么樣的豬……
想到這兒,我忽地便有些莫名的感慨,爬起來晃到和尚旁邊,揪揪他下巴的那幾層肉:“胖子,老實交代,你把人家鳥人小姑娘給怎么了?”
“沒怎么啊,我就隨口忽悠了一下?!?/p>
我表示鄙視:“你是出家人呀,怎么能騙人呢!”
醉得七葷八素的大和尚毫不憐香惜玉地推開美貌頭牌,嘴里叼了個羊腿,拉著我鉆到桌子底下,抱著桌腿眼淚汪汪的一聲哀嘆:“我這也是被逼的,實在沒辦法啊媽的!”
我頓時便來了精神:“來來來,快把你的倒霉事說出來讓我樂呵樂呵!”
夜墨一聽,也非常具有娛樂精神的爬了過來,和我們一起擠在小小的圓桌下,瞪著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半敞著衣襟。
我努力把視線從他那銷hún的鎖骨上挪開,專心聽和尚講故事。
“所以說,做人不能太善良?!迸肿右越Y(jié)論做開場白:“前些日子我在路上看到個小丫頭,抓著個人就問,有沒有看到一只由魚變成的鳥,這種神經(jīng)病問題當(dāng)然會被凡人當(dāng)成精神病。我瞧了挺不忍心的,就勸她,你可以從鳥變成人,那魚當(dāng)然也可以變成鳥,這種變來變?nèi)サ姆ㄐg(shù)稀松平常得很,你用這種法子來找也太大海撈針了點兒。沒想到她卻很肯定的堅持,絕對不是用法術(shù)變身。而且還說那條魚大得很,一開始她歇腳的地方以為是個海島,結(jié)果卻只是他的一片鱗?!?/p>
我震驚地‘喲’了一聲:“難道是……”
胖子一攤手:“我猜是。”
夜墨灌了兩口酒,搖頭晃腦的抖書袋賣弄學(xué)問:“北冥有魚,其名曰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
我拿過夜墨手里的酒壺,也給自己灌了兩口:“可鯤鵬乃是天地初開便有的怪物,相傳早在幾萬年前就不知道跑哪隱居去了,又怎么會和那最多幾千歲的小鳥人有關(guān)系呢?”
“誰說不是呢!”胖子也想來槍酒的爪子被我拍開,只好氣哼哼地撕了條羊肉嚼著:“我完全是抱著提點后輩的意思,好心告訴她,古往今來同時又是魚又是鳥的就只有鯤鵬那一只貨。結(jié)果萬萬沒料到,這丫頭居然就此纏上了我,非讓我告訴她鯤鵬在哪兒。我說不知道,她立馬就翻臉,逮著我的腦袋就是一頓啄啊……”
我很是同情地摸了摸他遍布青青紫紫的禿瓢:“所以你之前跟她說一路往南什么的都是騙她玩的?”
胖子抹了把辛酸淚:“不然還能怎么辦?她都啄了我好幾天了,再啄下去,貧僧腦袋上的疙瘩就和佛祖的一樣多了!”
“……可她如果死活找不到的話,不是還要回來啄你?”
“那就是她的心不夠誠,緣分不夠深,和老子有個屁的關(guān)系!”
我和夜墨異口同聲:“無恥!”
無癡謙遜含笑:“客氣?!?/p>
兩只妖怪和一枚和尚在風(fēng)月之所的桌子底下醉成一團,我枕著胖子軟綿綿的大肚子:“你們說,那姑娘究竟為什么要找鯤鵬呢?”
“這么玩命的找人,不是為了情就是為了債?!迸肿雍吆撸骸罢胰说娜绻莻€女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情債?!?/p>
夜墨的腦袋和我枕在一處,側(cè)了個身將我摟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卷著我的發(fā)梢,懶懶地回了句:“我記得以前看過一種形容兩個人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說法,飛鳥和魚?!?/p>
鯤鵬三千年為魚,三千年為鳥。
這么一來,倒似乎可以腦補成一個癡心女子負心漢的狗血愛情故事之妖怪版。
一只鳥遇到了一條魚,并且相愛了??墒且粋€海闊一個天空,似乎有些不利于組建家庭共同生活維持社會和諧穩(wěn)定,而且這種分居矛盾還是不可調(diào)和。
眼看著感情即將面臨危機,魚終于對鳥說了一個秘密,其實自己是個擁有雙重種族的存在,過段時間就是鳥了,到時候便能和她一起筑巢生蛋。
然后幸福的鳥就一直等啊一直等,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那姑娘居然對鯤鵬這種活在傳說里的知名怪物全無所知,居然還拿著那些非人類范疇的問題跑去請教人類……”我感慨萬千著搖頭嘆息:“沒有知識也要有常識,現(xiàn)在的年輕妖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夜墨附議:“看來如果不是天生傻,就是常年宅在深山老林修煉給修傻了?!?/p>
“不過,鯤鵬又為什么后來要玩失蹤騙得一個姑娘傻等呢?而且還是個比自己小了那么多的姑娘。說真的,他就算是做人家的八輩祖宗都嫌老啊?!蔽译S便嘀咕了幾句,打了個哈欠揉揉眼,最后總結(jié)陳詞:“只能說明,這老不死的怪物真是又渣又賤又重口!”
夜墨哼了一聲:“這只是再一次的證明,跨種族戀愛什么的最討厭了!”
我戳了戳胖子的肚皮:“喂!說你呢,聽到?jīng)]有?”
胖子以如雷的鼾聲作為回答。
“少打岔,說的是你!”夜墨用下巴使勁磕了磕我的額頭,咬牙切齒:“總而言之記住了,妖怪就應(yīng)該也只能和妖怪在一起,不是一個品種是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
我齜牙咧嘴地捂著腦門推開他的臉。
他仰面朝天躺了一會兒,在我?guī)缀跛^去的時候,帶著滿是醉意的鼻音很小聲的自言自語了一句:“我都那么愛你了,你就愛我一下,不行嗎?”
我莫名的心中一頓。
在周圍如末日狂歡般的紙醉金迷中,眼下所置身的小小空間竟顯出一種仿若世外桃源般的靜謐,于是驀地便有些恍惚起來。
原來,這樣和夜墨日日相對暮暮相伴的日子竟已在不覺間,彈指近千載。
自蛤蟆綠豆看對眼了的那一刻起,他便帶著我滿三界的到處游逛,哪有熱鬧往哪鉆,心情好就捧捧場,心情不好就添添亂。他偷竊我就放哨,他打架我就掠陣,他放火我就添柴,他找姑娘我就去尋小倌……
我倆堪稱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狼狽為奸合作愉快。
然則,人間朝代幾經(jīng)更迭,天庭勢力數(shù)度交替,就連閻王的老婆都換了三個,我與夜墨之間卻依然還是維持著發(fā)于情止于禮,蓋著棉被純聊天的崇高境界。
而事實上,他對我始終很有想法,我對他的想法也時不時會澎湃一兩下,只不過,卻似乎總是差了那么臨門一腳,也不知究竟是他的問題還是我的問題還是我和他的性別不合適的問題……
此時此刻,看著這張似乎無論何時何地只要伸手便可觸及的俊朗側(cè)顏,我不由得低聲發(fā)問:“那你說,怎樣,才叫愛上了你呢?”
夜墨聞言,猛地轉(zhuǎn)過頭來。在窗外霓虹的映照下,瞳孔深處仿有異光閃爍,一瞬不瞬地望了我片刻,隨即忽然湊到我胸前用力抽了抽鼻子,露出一臉的嫌棄:“蕭遙,你渾身都是羊膻味,臭死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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