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作者:立誓成妖|發(fā)布時間:2018-01-15 14:50:38|字?jǐn)?shù):2551
第二日下午,蘇懷悠便大大方方的再次逃了學(xué)。
且自認(rèn)這一次的理由非常充分——肚子疼。
也不知是不是昨晚那頓霸王餐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還是因?yàn)闆]有帶一些回來孝敬師父而導(dǎo)致了天打雷劈,總之早上起來就開始隱隱作痛,去了書院更是變本加厲。趴在課桌上做垂死掙扎狀左擰右擰左哼右哼,氣得老夫子的胡子抖得像是風(fēng)中落葉之后,終于在眾目睽睽之下,飄然而去……
夏季的午后本就暑氣難耐,天氣一旦陰沉便更是悶熱非常。
蘇懷悠本就低落的情緒于是愈加煩躁,出了書院也懶得回家,索性晃到郊外山腳的小河邊,爬上參天古樹睡大覺。
因?yàn)樾「挂恢睍r不常的抽痛幾下,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生,迷迷糊糊間總是聽到動靜極大的戲水聲,吵得忍無可忍終于無須再忍。
扒開枝葉剛想怒罵,結(jié)果卻是猛地一呆。
碧波粼粼的水面上,正有一人踩水而行。
那潑墨般覆了一背的滴水長發(fā),那蜜色的肌膚勻稱的身材,那緊實(shí)漂亮的肌肉線條,那俊美得簡直有些過分的五官,還有那濕透貼身的白色絲綢底褲下的若隱若現(xiàn)……
美人出浴啊出水芙蓉啊天仙下凡啊有沒有人啊大家快來看啊啊啊……
蘇懷悠的狗眼被閃瞎了一次又一次。
然后,鞋底一滑,濺起浪花一朵朵。
好在,為非作歹這么些年,三腳貓功夫總還是有一點(diǎn)的。
卻不料剛掙扎著冒出水面的霎那,便只覺眼前一黑,頭頂一痛,被什么大力一按,又沉了回去。
這下子是徹底的猝不及防,氣息頓時崩潰,被河水好一通倒灌,嗆得鼻子嗓子還有心肝脾肺腎都像是著了火似的疼。
未及回魂,又被揪住頭發(fā)往上猛然一提。
哎喲媽的!……
蘇懷悠疼得一邊飆淚,一邊在那人身上拼命連踹,同時借力騰空拔高,將嘴巴里含著的一口水照其面門就是一通狂噴。反應(yīng)不可謂不快,招數(shù)不可謂不有效。
只可惜,強(qiáng)中自有強(qiáng)中手。
下一瞬,腳踝一緊,身子一沉,便再度直挺挺摔了下去。
一時間,只覺萬念俱灰心喪若死,兩手無意識在空中交替劃過,就在背部幾乎與河面親密接觸之際,突覺抓住了什么東西,旋即,于恍惚間似是聽到了輕微的裂帛之聲……
然后,腳踝上的力道居然撤了!
蘇懷悠大喜,不及細(xì)想,連忙手足并用逃到一個自認(rèn)相對安全的位置。這才轉(zhuǎn)身,回頭,定睛,噴血……
‘芙蓉般的天仙美人’踩水而立,姿態(tài)傲然而表情深邃,渾身上下未著寸縷,將最隱私的部位無比坦誠的展現(xiàn)在了世人的面前……
眨眨眼,再看看自己手里依然緊抓著的那半塊白布,蘇懷悠悟了,笑了。
而此番變故陡生,那人直到這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被扒了底褲,臉上一紅,忙不迭將下半身沉入水中,冷聲喝問:“你是何人,有何圖謀?!”
蘇懷悠撇著嘴,慢吞吞的蹚上岸:“我好好的在樹上睡覺,結(jié)果被你玩水給吵醒,便想反正也睡不著啦那就索性下去洗個澡唄!可誰知道,你竟突然發(fā)起瘋來。我莫名其妙喝了那么多臟水還沒跟你計(jì)較,你反倒沖著我瞪眼咆哮,這是什么道理?”
“當(dāng)真?”
“廢話!不然你還真以為老子貪戀你的美色,想對你行什么不軌之事不成?!”
“……”
說話間,蘇懷悠已經(jīng)爬上了堤岸,歪斜躺著大喘氣。
而那人則眸色深深地瞧了一會兒,隨即也上了岸來,在不遠(yuǎn)處的枝頭取了衣服穿上。
他一絲不掛的倒是泰然自若神情如常,于是蘇懷悠便也圍觀得很是心安理得理直氣壯。
大約十五六歲的年紀(jì),白色錦袍身姿挺拔,眉眼尚帶了些許稚氣,面部輪廓也較為柔和,但舉手投足間的氣度卻頗為不凡,可能是什么皇親貴胄家的小公子。
孤身一人跑到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游泳玩,所以有錢人的世界果然是窮苦大眾不能理解的啊……
搖搖頭,拍掉手上草屑,準(zhǔn)備回家。
然而才站起來,就立即又捂著肚子蹲下。剛剛一通折騰倒是忘了這茬事,現(xiàn)在被冷水一激,越發(fā)疼得厲害。
那少年穿戴整齊正欲離開,見蘇懷悠這副模樣,遂問:“你怎么了?”
“肚子疼……”
“那怎么辦?”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就不會這么疼了!”
“我?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蘇懷悠此時只覺得是前所未有的難受,烏黑的眼珠子仿被一層薄霧籠罩,臉色和唇色皆煞白,額上也不知是水珠還是汗珠,匯成了細(xì)流蜿蜒而下,模樣看上去非??蓱z,卻惡狠狠的瞪著眼:“如果不是你把我按在水里,讓我岔了真氣,我怎么會好端端的肚子疼?說不定……說不定還走火入魔了!”
就那幾下不入流的拳腳功夫還提什么真氣什么走火入魔?……
小公子呆愣,頗覺冤枉,可對著這么個慘兮兮的家伙也實(shí)在沒有辯駁的必要,只好自認(rèn)倒霉:“那,我?guī)闳メt(yī)館瞧瞧?”
“用不著你假好心,我自己去!”
蘇懷悠掙扎著站起,忽聞天邊一串悶悶的轟鳴,烏云迅疾壓頂。于是越發(fā)沒來由的郁悶萬分,捂著肚子彎著腰咬著唇,倒先一步弄了個滿臉的風(fēng)雨欲來。
見狀,小公子心下便不禁一軟。本以為是欲對自己不利之人,這才下手擒拿。既是一場誤會,那么如今的境況就不能置之不理,權(quán)當(dāng)賠罪就是了。想了想,溫言:“看這天色很快就會大雨傾盆,現(xiàn)在去醫(yī)館路上也是不便。這樣吧,我就住在一里之外的山莊內(nèi),不如你先隨我回去,換身干凈的衣服,我派人請大夫過來給你診治,好不好?”像是怕她不放心,又補(bǔ)充道:“我姓沈,名維揚(yáng),家父乃是定遠(yuǎn)侯。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蘇懷悠一愣。
平日里,蘇念晗偶爾也會提到朝局政務(wù)上的事情,算是給徒兒未來的仕途之路打個認(rèn)知基礎(chǔ)。
所以,定遠(yuǎn)侯的世子,不是應(yīng)該在邊關(guān)鎮(zhèn)守么,怎么悄悄入了京?
沈維揚(yáng)見其不語,只以為是有所戒備故而不愿透露姓名,他生性豁達(dá)磊落,也就不再繼續(xù)追問。只管背對著她半蹲下身:“你身體不適走不快,再不趕緊咱們就要被雨淋了?!?/p>
蘇懷悠肚子痛,身上冷,心情差,也就不再矯情客氣。
道了謝,爬上去趴好,感覺對方雖年紀(jì)不大,身量卻已完全長開且很是強(qiáng)健,不愧是習(xí)武之人。
不像蘇念晗,像這么大的時候還單薄得跟什么似的。
那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師父的肩背開始變得寬厚起來,仿若可以遮蔽一切風(fēng)雨挑起千斤重?fù)?dān)的呢?
不記得了。
這么多年的相依為命,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認(rèn)識的人看過的事似乎全都如同走馬觀花般的匆匆而過不留痕跡,于是生命的路途上便只剩了彼此。而或許是因?yàn)樘^熟識,反倒會對一些變化全無印象吧。
只是覺得,忽然有一天,就徹底變了。又覺得,好像一直就是那樣,從來未曾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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