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消失了！是了，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就在他去上大學(xué)的第二天，就在我殺完大汪的第二天，我去他的學(xué)堂找他，老師說他沒上課，學(xué)堂也找不到他，第三天依然如此，第四天……一直到一個月后，我終于放棄尋找。

　　“是你干的嗎？”黑夜里，我雙手環(huán)抱著雙膝，坐在樓梯的臺階上，聽到門響，聞到酒氣，知道是父親回來了。

　　“什么？”父親搖搖晃晃的向我走來。

　　“他不見了，宇晨……”

　　“你就怪到我頭上？你父親頭上？難道在你心里你父親就這么讓你生厭嗎？”

　　“是你說大汪就代表他，我殺了大汪，你就殺了他！”每每一想到這點，心就如刀割一樣疼痛。

　　“曼兒，我給你二兩刻鐘收回你的話。這兩年一直由著你性子來，可不代表你可以爬到我頭上來，你怎么就確定他己經(jīng)死了？你親眼看見了？”

　　“可他不見了，老師說他的東西都在，學(xué)費也交了……”

　　“傻曼兒?！备赣H搖頭，蹲下身，酒氣噴了我一臉，“他沒死，父親只是送他離開了?！?/p>

　　“為什么？”我緊緊抓住父親的衣領(lǐng)。

　　“曼兒，你越來越無禮了。”父親抓下我的手，雖然酒氣很濃，但聽上去意識還算清醒，“父親只是送他出國了?！?/p>

　　“為什么？”

　　“你不是說他不是大汪么？所以，父親把他送出國讓他深造，雖然……我很討厭他，不過，看你挺喜歡他的，所以才給他機會，等他回來，我會讓他接手洋行，然后……娶你?！?/p>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你不是每次只要我一提讓他上學(xué)，你就打我？你會那么好心？還讓他娶我？騙小孩子嗎？”

　　“呵呵，曼兒，你以為你很大嗎？”父親干笑了兩聲，坐在我旁邊，“以前，父親一直忽略你的感受，現(xiàn)在父親……哎，曼兒，我們把你母親從教堂里接回來好不好？”

　　我對這個喜怒無常的父親有點排斥，悄悄挪動了下屁股，以離他遠(yuǎn)點，有些防備的盯著他。笑死人了哦，幾年前我一直希望他跟母親都回家，可他們誰想到過我？現(xiàn)在突然說要把母親都接回來……

　　“曼兒，你不想？”

　　“我想啊，如果他也回來的話更好?！?/p>

　　“曼兒……有他在，你母親跟我都不會快樂?！?/p>

　　“為什么？為什么我們兩個都是讓人討厭的孩子？”我尖聲問。

　　“父親不討厭你?！备赣H打個哈欠，又是一陣酒氣，“父親累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聽老師說你最近老逃課，小孩子該乖點，尤其是女孩?！?/p>

　　“父親……”

　　“哎，呆不了幾年他就回來了，曼兒，什么時候你收起你的性子，成了一個乖乖牌小淑女，父親就讓他回來?！?/p>

　　“你是說真的？”我托住父親要離開的大腿，閃著雙目問他。

　　“當(dāng)然是真的，父親真的太累了，讓父親回去睡會好不好？”

　　我點點頭，黑暗里勾起一抺笑，不知道父親有沒有看見。

　　變了，一切都變了，父親不會每天忙于應(yīng)籌，有時候會帶著我陪母親一起去教堂，家里常有很大的支出，為慈善！母親的臉上也見了笑容，有時候我們會一家三口去郊游，父親有時甚至?xí)H自教我做學(xué)問，但……心中始終欠缺著，我想只有等他回來，這個洞才會被填上。

　　“曼兒，來來來，跟你母親站那邊?！备赣H穿著一套白紅相間的唐裝，圓圓的肚子在他的揮手下一顫一顫的。

　　我揚起笑，收起心里的失落，這幾年，我在父親跟母親面前只字未提關(guān)于他，是怕破壞這小是的幸福，也是怕喜怒無常的父親會再次因他而發(fā)怒，收起自己的承諾。走到母親身邊，我跟她身上穿著跟父親同色系的旗袍，抬首看她，她浸在暖暖的陽光中，笑容如春日的風(fēng)，溫柔的撫摸著我。很遺憾，我并遺傳她的高挑的身材。

　　照相師在對面對我們說著要注意的姿勢。

　　“來來來，再來一張?！闭障鄮熣f。

　　我開心的摟住父親的脖子，回頭，吐舌，燈箱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