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川眼底有如同一只困獸叫囂般的憤怒，眉心痛苦的緊皺，印象中他好像從沒對她發(fā)過火，他疼她都來不及，怎么舍得發(fā)火。

江凌川喜安靜，她卻聒噪，幾乎天天黏在一起她卻總有說不完的話。有次他復(fù)習(xí)準(zhǔn)備參加國家的奧賽，她還在一旁嘰嘰喳喳，時不時用軟乎乎的小手指點點他的眉頭，讓他不要皺，會變成小老頭，會擺弄他幾根豎起的頭發(fā)，想方設(shè)法給他捋捋平，會嫌棄他襯衫最上面的紐扣沒有解開，像個一板一眼的老教授...

他最后忍無可忍，打橫抱起她送到他臥室，把門從外面反鎖住，任她在里面哭天喊地...

他耳塞塞牢，直到競賽結(jié)束，并且意料之中的奪得一等獎，滿載而歸，才意識到他最想分享喜悅的那個小祖宗還跟他鬧著別扭呢！只能甜言蜜語的哄，一天不行，兩天，兩天不行...沒有三天的，小妞矜持不超過一天半，就會軟塌塌黏糊糊的‘川哥哥’‘川哥哥’叫著跟著屁股后面嘰嘰喳喳地跑了。

他長她兩歲，并且心智早熟，如兄如父。他一直以為，會這樣到老，她鬧騰，不省心，他就照顧她，陪伴她，傾盡所有給她...

可惜，人家要的太多，他根本給不了！

“你叫我什么？！”

他幾乎是咬著牙，唇齒間傾吐的每個字如尖銳的寒冰。

“咳、咳...”

她快不能呼吸，可是他禁錮著她的的手指并沒有任何放松的跡象。

他的眼底全是滔滔的恨意，快將她淹沒。

她拍打他健碩有力的手臂，可這樣似乎更會將他激怒，舒畫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突然間就放棄了掙扎，就這樣也好，起碼稱了他的心，死在他手里比一個人孤獨老死要好。

她閉上眼，眼角有淚滑落。

晶瑩剔透，順著蒼白而精致的側(cè)臉，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江凌川這才松了手。

她滿臉漲紅，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白皙的脖子上是她手指用力過猛留下的痕跡。

他沒想到自己的恨意這么明顯，這么無法控制。

江凌川轉(zhuǎn)過身，聲音冷厲隱忍：“我今晚不回來了?！?/p>

一桌的菜，早已沒了熱氣。

夜涼如水，卻涼不過心。

*******

舒畫情緒低落，耷拉著腦袋從總套下來的時候碰到了夏姣漾。

沒心沒肺的姣小姐根本沒注意其他，千色色的靠過去：“畫畫，電話怎么都不接？”

她似乎已經(jīng)忘了私人管家在工作期間自己的電話是要靜音的。

舒畫無心解釋，問她：“怎么還不下班？”

“等你呀！”“咦，不過1888客人沒讓你留下來住隔壁房么？”

夏姣漾笑的一臉曖昧。

總套有兩個臥室，一般如果配備私人管家亦或是自己攜帶保姆，都會與客人同住。

“他今晚不在。”

舒畫進(jìn)到更衣室，換好自己的衣服就要走。

“那正好，你有時間的話我?guī)闳ヒ患宜椒坎蛷d，我一朋友的姐姐開的，有關(guān)系都不一定能預(yù)約得到！”

舒畫抱歉的笑笑，“我今天有點累，下次好不好？”

“畫畫...”姣小姐欲言又止，“那個，你知道么，大家在下面都在議論你，說你...”姣小姐吞吞吐吐的模樣有些憋屈，別人說舒畫的不是她最是著急。

舒畫揉揉她一頭短發(fā)，心存感激，若是說她和江凌川素昧平生，大家絕對不相信，可惜她無意解釋，解釋就意味著要揭開傷疤，陳舊的傷疤下面已經(jīng)有新生的肉芽，她想慢慢愈合，她更怕痛。

*******

L大廈的頂層亮如白晝。

一瓶八二年的拉菲已見底。

這個時候手機(jī)鈴聲突兀的響起，江凌川看也不看，手機(jī)被他‘嘭’地一聲扔至墻角，已站在他辦公室門口的沈媛收起放在耳邊的手機(jī)，精美的容顏滿是心疼又夾雜著微不可尋的嗔怒，她穿著長至腳踝的修身長裙，踏著輕步，優(yōu)雅從容地走到江凌川的身旁。

“凌川...”

沈媛的出現(xiàn)江凌川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他眼神復(fù)雜的撇了她一眼，抽出被她抓住的手臂：“你什么時候回的國？”

唇齒間飄散出來的氣息是紅酒殘留的余香，沈媛竟有些癡迷。

“今天?！?/p>

她笑臉盈盈，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fā)，嘴角有小小的笑窩，秀美高挺的鼻梁，雙眸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她是中瑞混血，她的五官精致到幾乎讓人不忍移開視線，她是國際超模，是瑞士赫赫有名的前銀行家的養(yǎng)女，而她的母親曾經(jīng)也是國內(nèi)紅極一時的女明星沈薔薇。

她擁有著這個世界上的女人艷羨的所有渴望而不可及的東西，美貌、氣質(zhì)、金錢、榮譽(yù)、背景，還有眼前這個男人。

江凌川像是沒聽到，獨自走到落地窗邊，聲音低沉的像一座寒鐘：“西郊不要去了，太晚了，你去城中的公寓住吧，那邊有人經(jīng)常打掃的，或是住酒店也行?！?/p>

他沒有跟她過多的交談，說出口的話明明是在關(guān)心她，但是沈媛感受不到一點溫度。

“那你呢？”

江凌川眉心不自覺皺了下，似是不遠(yuǎn)跟別人討論這個話題：“我讓老李送你過去?！?/p>

話說出口的時候，手機(jī)已經(jīng)撥通了。

沈媛識趣的噤了聲。

她有著九頭身黃金比例的身高，腳底穿的是迪奧春秋新款的平底鞋，這樣子走到江凌川的身邊的時候，還是需要仰視他“凌川，少喝點酒?！?/p>

他胃不好，曾經(jīng)因為酗酒，導(dǎo)致胃穿孔，以次引發(fā)了一系列的后遺癥。

“你答應(yīng)伯父一年之后與我結(jié)婚，條件是回國?！彼Σ贿_(dá)眼底，有些自嘲：“我們都知道是為什么。”

“有些時候，還是不要自作聰明的時候可愛點?！?/p>

“......”

“我先走了，你早點休息?！?/p>

空曠的頂層。

有她軟底鞋踏離大理石地面的漸行漸遠(yuǎn)的聲音...

有些落寞。

她是擁有他，但是他們的心距離好遠(yuǎn)好遠(yuǎn)...遠(yuǎn)到她怎么追逐都無法到達(d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