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fā)覺身上還披著宋征的衣裳。許是我睡著的時候他給我蓋上的。

　　沈靂又將宋征一指，“那你知不知道，這是安永候的兒子，你深夜來此，就不怕他－－－－－－”

　　“怕他什么，怕他殺我嗎？沈靂，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殺我，就是他宋征不會?！?/p>

　　他若真要殺我，又怎會容我在他身邊三個月。若沒有他，我也不可能活到今日。

　　“你這不知好歹的東西！”

　　我以為沈靂揚起的手會落在我臉上，可是沒有。

　　我這輩子只挨過一個巴掌，我娘給的。沈靂揚起的手，讓我瞬間想起了我娘。

　　我記得她一邊哭一邊拉著我說，“明黛，沈?qū)④娋退懔?，讓你爹在給你找個好人家?！?/p>

　　當時的我不懂事，甩開她的手，“不，我就是喜歡沈靂，他不是還沒娶姐姐嗎？他一日不成親，我就有機會！”

　　就是這句話，換來了我平生第一個巴掌。

　　她打了我，又止不住地哭，“明黛，你聽娘一回話，世上的男人不只沈靂一個?！?/p>

　　我終究是沒聽娘的話，直至她久病不愈離開人世，我也沒能停下對沈靂的喜歡。三個月的時間，我常常想，若是我能聽娘的話，離沈靂遠一些，要她順心些，她是不是就能好起來了。

　　“沈?qū)④姡@輩子有資格打我的人已經(jīng)死了。這世上，再也無人能打我。就連我爹也不能?！?/p>

　　其實我一直都想問問我爹，為什么他先認識我娘在先，最后卻讓她無名無分在府里過了一輩子。直至她病死，他也只勉強認下了我這個女兒而已。眾人知他有兩個女兒，明瑜和明黛。卻少有人知，明瑜與明黛，生母不是一人。

　　那感覺就像，我和我娘礙了他的仕途，總見不得人。

　　為數(shù)不多的知情人里頭，有沈靂。

　　可笑的是我先前一直以明家小姐自居來著。直至到了宛宋來我才明白，明黛丟了，不會有人惦記，也不會有人來尋。

　　明家的希望是明瑜。至于明黛，是外人口中的笑柄。

　　我決定同沈靂說實話，想來他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沈?qū)④?，我到宋征這里來，是因為我總覺得，房間里似乎有人。可一掌燈，又什么都沒有。也許是在宋征身邊睡習慣了，所以在他身邊才能安心－－－－－你能不能－－－－－－”

　　“什么？”

　　“讓幾個人去我房里巡查一圈看看－－－－－－要是沒人，我就回去?！?/p>

　　我不是以前的明黛了，不愿同他提要求。沈靂皺著眉頭，果然什么都沒說。

　　“算了，如果這要求讓沈?qū)④姙殡y，那我回去就是了?！?/p>

　　我不知道是不是常年行軍，讓沈靂真的變成了一個連基本人情世故都不懂的人。我不禁再一次感嘆，我以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呢。明明世上有更多更好的男人。他們善解人意，待人寬和有禮，比如宋征。

　　沈靂在我房間桌邊坐著已經(jīng)有小半個時辰了，身形筆直，一動未動。直到我熄了燈火，還能看見他挺拔的身影。

　　我坐在床邊，不得不同他開口，“沈?qū)④姡氵@樣，我更沒法睡了。”

　　他一回頭，朝我說，“不是說害怕？”

　　我能清晰感受到，靜夜里，他聲音的方向變了。正往我床榻方向瞧。

　　他沒讓人來搜查我的房間，而是自己進來了。

　　“我是有些害怕，可你在這里，好像－－－－－－”

　　“好像什么？”

　　“不是好像，是于理不合。要是旁人知道了，我和自己的姐夫共處一室，明家－－－－－－”

　　我從前不了解沈靂，一點都不。比如，我從來不知道，他可以像鬼魅一般，瞬間就到了我跟前。

　　他如一頭厲獸，居高臨下立在我床畔，咫尺的距離。

　　“明黛，我還沒娶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