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庶之別，從小我就愛與明瑜比。娘從來不懂得與人爭搶，哪怕無名無分一輩子，到她下葬之時，下人都不敢喚她一聲夫人。我總覺得，我該替娘出頭。于是就同爹哭，同爹鬧，明瑜有的我也要有，她沒有的我就想辦法搶。甚至是她看上的男人。

　　我每每惹了禍，娘就從門后抽出一根藤條來，指著我道，“咱們在仕途上幫不上你爹，你就別添亂了！如今有吃有喝，又哪里虧著你了！”

　　“明瑜欺負我，她娘怡然也欺負我！”

　　“明瑜是你姐姐，夫人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你為什么就不能尊她敬她！”

　　不需多說，房門一關，藤條便毫不留情落在我身上。

　　先前我總哭著躲，撞翻了房里的小桌圓凳。娘滿屋子追著我打，驚天動地的。

　　后來我大了些，便學會了跪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任憑她打。

　　娘問我，“明黛，你怎么不躲也不跑了？”

　　我跪在地上同她說，“娘不過是想讓我滿屋子跑，弄出些動靜來給人看吧。我不跑了，你若真的覺得我錯了就打吧?？赡愦蛲炅耍麓闻錾厦麒?，我還是要同她搶的?！?/p>

　　娘不打我了，總是一個人偷偷哭。邊哭邊說，“明黛啊，你怎么不再愚笨些－－－－－”

　　明瑜的娘怡然是前朝宰輔的外孫女。前朝宰輔共有五位，俗話說物以稀才為貴。五位宰輔手中事權不多，可免不了名聲好聽，又是站得朝堂上的人。也不知怎么，宰輔的外孫女偏偏看上了爹爹，從此爹爹得以進京，做了京官。

　　經(jīng)歷了宛宋三月，看了些冷暖，如今再看，明瑜與沈靂那樣的人，又有什么值得羨慕和爭搶的。

　　我不喜歡明瑜，可偏偏她的話一語成讖。尤其是我一人回家，被四五個人圍住的時候。

　　莫說漿水街還沒到，我連家的影子還沒見著。這地方距離將軍府不過才隔了一個路口。當真是世風日下。

　　我不確定此時呼救將軍府的人能否聽見，若能聽見，有沒有人愿意來救我。并且呼救這事費力氣，且丟面子還有被當即了斷的風險，我便放棄了。

　　幾人圍著我看了一會兒，面面相覷，其中一人道，“一聲不出，難不成是個啞巴？兄弟們是知我喜好的。啞巴不會叫，玩著多沒勁，不然就慈悲一回給她放了？”

　　另一人又說，“別呀，就算是個啞巴，你看那模樣身段，怎么能說放就放？你不要我要！”

　　“誰說我不要了？”那人說著便將手伸了過來。

　　我扭頭一躲，“原來小人處處都有，天子腳下又如何?！?/p>

　　“呵，你們聽聽，不是啞巴！這聲音甜脆的，桃子一般，叫起來一定好聽！”

　　在安永候府的時候，我問宋征要過一樣東西。他給了我一枚白色的藥丸。

　　這藥丸起先他不愿給我，我求了他幾次，他才終于應下。

　　宋征說，他會保證不讓我有機會用上它，要我放心。

　　不知是因為他的承諾還是那藥丸本身，我的確踏實了許多。

　　有的時候，人連選擇自己生死的自由都是奢侈。還多謝宋征，能讓我有這樣的自由，一死保全自己的顏面。

　　“你這女人有意思，姿容勾人不說，碰上哥幾個不喊也不叫。若是能配合哥幾個云雨一番，沒準能留你一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