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一大一小坐著。

何詩琪竭力回想什么，擰著眉頭45度望天花板。

而阮明珠望著她，心中忐忑。

婆婆這樣的狀態(tài)，不太好對付啊。

驀然，何詩琪嚯然起身，直直往外走，“晟兒，我們去找你爸！他不能這樣對我們！”

阮明珠嚇了一跳，趕緊跟上去，“阿姨，阿姨……”

“你是誰？”何詩琪一下收住腳步，很不滿地瞪著她，“晟兒呢？”

阮明珠攥攥手，“那個，他讓我來陪您……”

“他又沒有來！跟他爸一樣，他也要拋棄我了嗎？”何詩琪忽然崩潰，抱頭痛哭。

“叫他來！馬上打電話叫他來！”她歇斯底里。

過了一會，又含淚出神，“晟兒，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全部希望……”

阮明珠：“……”

見婆婆陷入怔忡，阮明珠過去小心扶住她的胳膊，柔聲細語，“阿姨，站著累，我們去坐下?！?/p>

何詩琪發(fā)了脾氣，確實有點頭暈，麻木地由她扶回床邊。

床頭柜有護士切好送來的蘋果，放得久了，已經變色。

阮明珠按下床鈴。

護士很快過來。

“請問可以再送一份水果嗎？或者給我整只的，她想吃的時候我削給她?！比蠲髦榭蜌獾卣f。

護士見她是新面孔，有點驚訝，“削好的水果我再送一份過來吧，但是不能給您整只的，病房里不允許使用刀具?！?/p>

不允許使用刀具？阮明珠怔了怔，明白過來，“好的，謝謝?！?/p>

水果重新送來，阮明珠把盤子遞到婆婆面前，浮上笑容，“阿姨，吃點水果吧?！?/p>

何詩琪嘴角耷拉著難看的弧線，抓起水果扔到地上，把果盤揮往一邊。

就是那一下，阮明珠忽然注意到她的指甲有點長，食指的指甲還明顯有咬過的痕跡。

把水果撿起來扔進垃圾桶，洗了手過來一看，何詩琪咬著指甲在失神。

阮明珠：“……”

很快護士過來。

阮明珠十分抱歉接連麻煩她，“不好意思，我見阿姨的指甲好像有點長，能給我一把指甲鉗嗎？”

護士露出為難的神色，“何女士不讓我們給她剪指甲，平時都是唐先生剪的，她可能也不愿意讓你剪?！?/p>

阮明珠猶豫地望向仍在咬指甲的婆婆，“……我還是試一試吧?！?/p>

護士將指甲鉗送來，叮囑：“您小心點使用?！?/p>

阮明珠點點頭。

過去婆婆身邊坐下，討好地對她笑笑，“阿姨，奕晟說您的指甲有點長了，讓我給您剪呢?！?/p>

何詩琪犀利地射她一個眼刀，“我兒子的名字是你隨便叫的？”

阮明珠懼了懼，“對不起，是，是晟少……”

何詩琪這才滿意了些，冷冷地偏開臉。

阮明珠小心拿起她的一只手，試探給她剪一個指甲。不敢剪太短，怕傷到她。

但意外還是突然發(fā)生，“呀！”何詩琪大叫，猛地抽手！

阮明珠驚得魂飛魄散，直接松手，指甲鉗掉到地上。

“您沒事吧？”顧不得地上的指甲鉗，她害怕地抓住婆婆的手看。

何詩琪反手，干脆利索地扇她一個巴掌！

阮明珠：“……”

呆了一會兒，阮明珠咬咬唇，忽然再次抓住婆婆的手，那只剪了一半撕開的指甲看著很是不順眼。

“這個得剪掉，不然容易刮傷?！彼┥砣熘讣足Q。

何詩琪抬腳，一腳踹往阮明珠的屁股，她撲到地板上。

阮明珠狼狽地爬起來，臉紅得能滴血。

“狐貍精！”何詩琪狠狠地啐她一口。

阮明珠：“……”

但不服氣的勁頭被激了出來。

“您必須把指甲剪了，不然我讓晟少不來看您！”

“你憑什么？”何詩琪尖叫。

阮明珠沉下臉，抓住她的手用胳膊夾在自己的懷里，把她那只撕掉的指甲剪掉。

何詩琪抽手，抽不出，揮起另一只手啪啪拍到阮明珠的頭上，拍得她幾乎腦震蕩。

阮明珠沒敢多剪，除了那只撕掉的指甲，冒著生命危險把她愛咬的那只食指的指甲也剪掉。

松手后趕緊逃到一邊。

用手梳梳被抓亂的頭發(fā)，大眼緊張地望著婆婆。

“你想害我，我殺了你！”何詩琪揮舞著雙手，面目猙獰。

“沒有，您誤會了，我就是來陪您的。”阮明珠趕緊說。

何詩琪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盯著她。

……

晚上，待何詩琪終于睡著，阮明珠繃了一天的神經松下來，此時才感覺到精疲力竭。

離開病房，特意去跟護士說自己要回家了，護士同情地看她一眼，“夫人，其實您不用陪她這么晚，有專門的特護，她會看好何女士的。”

阮明珠不好意思地笑笑，“謝謝，沒關系?！?/p>

畢竟是丈夫的媽媽，第一次見面，盡量互相熟悉是應該的。

何況醫(yī)生說婆婆這兩天情緒波動得厲害，唐奕晟肯定是擔心才讓她過來。

……

翌日。

阮明珠習慣睡懶覺，醒來非常懊惱，趕緊去醫(yī)院。

到了醫(yī)院一看，病房里一團亂，特護正在收拾。

而何詩琪像雕塑一樣坐在那。

“剛發(fā)過脾氣，醫(yī)生給她用了藥?！碧刈o小聲告訴阮明珠。

阮明珠眨眨眼，憂心地望向婆婆。

藥起效后，何詩琪了無生趣地坐在那，一個上午都不說話。

護士過來量體溫，阮明珠想了想，問：“我可以陪她到外面散散步嗎？”

跟何詩琪整天麻木相對的樣子太壓抑了。

護士看何詩琪一眼，“今天用了藥，情況應該會好些，你們就在門口轉轉吧，別走遠了?！?/p>

“好的，謝謝你。”

護士甜甜一笑，“不客氣?！?/p>

阮明珠扶著何詩琪在走廊里慢慢走著。

一直不說話的何詩琪忽然開口，“晟兒說，你是他妻子？”

阮明珠怔住，不禁抬頭看她，她看起來很平靜，平靜得沒有表情。

這會兒，她到底是清醒的，還是不清醒的？

喏了喏，阮明珠小心翼翼說：“是的，之前沒能來看您，我很抱歉?！?/p>

“抱歉？”何詩琪低低笑了聲，臉色很陰冷。

阮明珠心里忐忑，感覺何詩琪應該是難以接受這個結果，自己兒子結婚，她不但沒能到現(xiàn)場，更是連個消息都沒有。

正糾結要怎么安慰她，忽然何詩琪反身狠狠一推，阮明珠踉蹌倒退，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