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玉軒清照暖添華5
作者:冬月初雪|發(fā)布時間:2017-05-19 22:44:47|字?jǐn)?shù):3572
從傅家宅子出來,張東寧另外派了輛車去送許繪,又說東郊別墅的物件當(dāng)時損毀了不少,自己去不方便,要帶李媽一起去市場添置點新東西,他們?nèi)吮阋积R走了。
因而往東郊別墅開的車上,除卻司機(jī),就只有傅嘉年和陳煜棠兩人。
陳煜棠自然是不太情愿和傅嘉年獨處的。她一上車,就偏過頭看窗外的景色,一開始,入目是古色古香的建筑,清朝時候便留下來的,還稍稍耐看一些,可到了后頭,便是熙熙攘攘的街景,看了直教人覺得心煩,她堅持望了會兒,耐不住性子,偏回頭。
傅嘉年大概一直在觀察她,她剛一轉(zhuǎn)回來,他就趕忙說道:“張東寧自作主張把李媽帶走了,著急忙慌的,也沒問問你的意思。我讓車開得慢點,你想想還要不要添置什么?!?/p>
“不用?!彼涞卮稹?/p>
他像是沒有領(lǐng)會她的意思,難得殷勤道:“我記得你門前種的花都枯萎了,瓶子里沒有東西,總是空蕩蕩的不好,我?guī)闳ベI點花吧?!?/p>
她頓了頓,才說:“傅嘉年,我想去哪,你明明知道?!?/p>
他眼里的殷切像是被一塊重物打中的玻璃,先是蔓延出無數(shù)裂隙,繼而嘩啦一聲迸裂,不剩半點痕跡。他看著她,抿了抿嘴,又笑:“煜棠,你可是答應(yīng)過我,無論如何,也會好好參加那場同第五藝的比試的?!?/p>
她心里十分煩悶,不自覺放重了口氣:“我是答應(yīng)了,難不成我自己家的事情,我還要去反悔么?”
“好,”他連連點頭,“我?guī)闳タ淳褪??!?/p>
他答應(yīng)下來,轉(zhuǎn)回頭看著前方:“麻煩,去一趟新建的四十三號倉庫吧?!?/p>
汽車無聲改變了方向,陳煜棠一顆心沉了下來。倉庫,她家的工廠,已經(jīng)被充公用作倉庫了么?工人想必都被遣散,那她的設(shè)備和倉儲呢?
她不安地看向他,后排的位置并不算寬敞,她卻覺得,他和她之間的仿佛隔得很遠(yuǎn),大約有一道無形的厚墻,把兩人完完全全分在了兩個世界??裳巯?,他的手就垂在身側(cè),她一抬手就能觸碰到的地方。她猶豫了良久,終究無心開口去深問,便只默然倚著身后軟軟的靠背。這是他慣用的姿勢,她不知道什么時候?qū)W會的,但一想到他素來擺出的懶懶散散的形容,她還是再次將脊背繃直了。
即便早有準(zhǔn)備,車子停下的時候,她還是錯愕的。
家具廠的牌子早已被摘下,在大門上留下一條直愣愣的白色的痕跡,就像是疤痕痊愈后新長出來的嫩肉,難看而顯眼。
傅嘉年不曉得什么時候已經(jīng)下車,從車后繞了過來,拉開了她那側(cè)的車門:“還要不要進(jìn)去看看?”
她依然將頭偏向另外一側(cè),緊緊地看著那大門。直到有兩個穿著滎軍軍裝的崗哨從院子里走出來,一路筆挺地走到了門衛(wèi)室里,不多時,又有另外兩名崗哨走回了院子深處,她才回望他。
他見著她的眼神,心里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那眼神已非絕望能夠形容,而是已經(jīng)明白徹底無望后,深深的沉寂和心死。
她的聲音干澀地傳來:“不用了,就到此為止吧?!?/p>
他愣了一下,她竟然還笑了起來:“別浪費在這里時間了,你父親大概要責(zé)備你了?!?/p>
他深吸一口氣,將車門重重合上,生怕她趁他不備,借機(jī)離開似的。
一路上,兩人都是默然無語。
到了東郊別墅,兩人站在那棟奶黃色的小洋樓前,傅嘉年仍然是將鑰匙遞給了陳煜棠。她卻沒有接過,只心不在焉地說:“你幫我開吧?!?/p>
傅嘉年心里不安,只好代勞,將門拉開,她也沒有和他客套,腳下像是踩了棉花,軟綿綿地踏過玄關(guān),連鞋子也不曾換,就直愣愣走進(jìn)了客廳。
她這幅形容,他總覺得不放心,顧不上她自由不自由,只有寸步不離地跟著。她也不像往常那般嫌惡或者是生氣,像是完全看不見他這么個人似的。
他有些無措,給她倒了杯水,道了聲“小心燙”,擱在她面前,她竟然端起來就喝,最終嘴唇被燙到,杯子摔落的時候,滾燙的水又流到她手背,紅了一片。
他看著她漠然的樣子,又是心痛又是自責(zé),終于生起氣來:“你這是做什么?不過是一個廠子而已,沒有了就沒有了,再開起來也是容易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你至于現(xiàn)在這幅樣子么?”
他這通脾氣落到她那里,卻是沒有半點存在感,她甚至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他緩緩?fù)鲁鲆豢跉?,站起身,打開落地窗邊角留下的一角氣窗,點燃了一支煙,只吸了兩口,便將煙頭按滅在窗框上,又坐回她身邊:“煜棠,是我沒有遵守諾言保下你的工廠,可現(xiàn)在風(fēng)頭正緊,你經(jīng)歷了這次磨難,就算是得了自由,廠子也是要受到?jīng)_擊的。再加上滎州和冀州很快就要……”
他見著陳煜棠仍然沒有半點反應(yīng),頓住話,又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溫聲勸道:“只要局勢一穩(wěn)定,陳氏家具廠馬上就會回來,我向你保證?!?/p>
他等了半天,沒有等來她的諒解,門口傳來敲門聲,伴隨著張東寧的聲音,他便起身,去開了門,讓李媽和張東寧進(jìn)來。
李媽剛進(jìn)門,一眼就看見陳煜棠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fā)上頭,笑逐顏開道:“小姐,我看你起色大不如前,就讓小張帶我去買了好些銀耳、蓮子什么的,燉了給你補(bǔ)身?!?/p>
她走了一半,終于發(fā)覺不對,回頭看了眼傅嘉年。
傅嘉年微微搖了搖頭,她訕訕噤了聲,不知所措地讓到了一旁。
他再次坐回陳煜棠身邊,看著前方,嘆息道:“我一直聽說陳小姐是最不擺架子的老板,現(xiàn)在看來,該擺的架子還是會擺的么?!?/p>
這回陳煜棠終于有了些微反應(yīng),偏頭朝他看了一眼。
傅嘉年像是一無所知,繼續(xù)道:“李媽跟你,可沒有什么仇怨,工錢又是韓春露出的,你對她也沒什么恩情。人家念著和你的情分,大老遠(yuǎn)去給你買東西燉湯,你連理都不理。我見過的大家閨秀多半都是傲慢的,可陳小姐這么傲慢的,卻是少見了?!?/p>
她果然被他這番話激怒,倏忽站起身,晃了兩晃,走去了臥室里,大力將門關(guān)上。
他回頭,看了看那扇門,露出了輕松的神色。
李媽十分擔(dān)心,走過來,輕聲問道:“少爺,她本來就是氣急了,你、你再這么激怒她,她會不會……”
傅嘉年迭起腿,往后倚坐在沙發(fā)里,這樣的動作和往日里沒有什么不同,卻莫名少了幾分閑適,他好整以暇笑道:“怕什么,她反正記恨的是我,又不是你。生氣起來,總比木偶似的強(qiáng)?!?/p>
李媽只好點了點頭,和張東寧一并去規(guī)整買回來的東西去了。
傅嘉年便在沙發(fā)上繼續(xù)坐著,兩人也始終沒有再來叨擾他。一直到了太陽西沉,紅霞漫天的時候,李媽才來問他晚飯的事情。
他只朝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努了努嘴:“正主在那,問不著我?!?/p>
張東寧借機(jī)說道:“傅參謀,晚上不回去吃飯的話,是不是要打電話回去講一聲?”
“竟然這么晚了?”傅嘉年這才恍然似的,站起身,朝外面看了眼,被太過耀眼的西太陽刺到了眼睛,瞇了瞇,才繼續(xù)說,“那就走吧,不值當(dāng)為了這點小事,再招老爺子一頓罵的?!?/p>
張東寧聞言也是松了口氣,隨著他一道往外走去。
幾日后,傅嘉年得了空子,又去秋蘅畫坊找許繪。
畫坊外頭正站了兩三個商人,看著緊閉的木門竊竊私語。
傅嘉年湊了上去,問說:“你們也是來買畫的么?怎么不進(jìn)去?”
他神態(tài)舉止都極為自然,絲毫不像是探聽消息的。其中一人嘆了口氣:“這許先生呀,不曉得怎么了,兩三天都不見他開門?!?/p>
“該不會是出去了吧?”
“不會吧,我和他也有好些年的交情了,這還是頭一回碰見這樣的事。他又不是那種喜歡出去亂轉(zhuǎn)的人。”
傅嘉年想了想,覺得在這里苦等也不是辦法,便繞過幾人,走出小巷,去了后頭的另外一排巷子,順著不高的墻根,沒費多大功夫,便跳進(jìn)了許繪家的后院里。
許繪正在后院給那幾塊黃楊木畫線條,冷不丁見著傅嘉年跳進(jìn)來,嚇得將手里的東西一扔,往后跌坐下去,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噯,你是太久沒有見著我,激動得過了頭嗎?”傅嘉年一抄手,將他拉了起來。好在許繪年輕,這一下并沒有動著筋骨,在他手下緩了緩,沒多久便又站穩(wěn)了身子。
饒是如此,許繪被他貿(mào)然打擾,也是極為生氣的,深吸了好幾口起,瞪視著他。
傅嘉年咧嘴一笑,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塞回他懷里:“快點畫吧,不然門外的那些商人該要懷疑許大畫家在不聲不響間,搬家走人了?!?/p>
許繪皺了皺眉:“那些人煩死了,我最不愛的就是和他們打交道。”
“噯,你這說得可就不對了。要不是他們,你哪來的錢去買筆墨紙硯?你要是不喜歡,盡可以雇我來收錢,我保證全替你存在我自個兒的戶頭上?!?/p>
許繪冷冷看他一眼,默不作聲,照著地上的泥胚,在木料上添了最后兩筆,又塞回給傅嘉年。
傅嘉年拿了東西,在他手旁的籃子里翻找一通,將他畫好的胚料悉數(shù)撿出來,就地找了塊布包上,和他道了聲謝,便快步離開了。
等傅嘉年走了有一會兒,許繪才猛然發(fā)現(xiàn),傅嘉年這回并沒有翻墻離開,而是正大光明地從他畫坊的正門走了出去。
他急急忙忙跟過去,想將傅嘉年叫回來,卻見著堵在門口的那些翹首以盼的畫商,不禁往后退了退,有些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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