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侯府小姐，人辣心善，無人敢欺。

　　前有又痞又拽的男閨蜜對我默默付出，后有溫潤如玉的聯(lián)姻對象對我窮追不舍。

　　可我心里卻只喜歡那個連笑臉都吝嗇于給我的小侍衛(wèi)……

　　1

　　靖遠(yuǎn)侯府來說親的人剛走，我就跪下求妙思成把我嫁給侍衛(wèi)楚河。

　　妙思成不同意，楚河也不愿意。

　　他在房間里上吊了。

　　我屁滾尿流地趕到時，他已經(jīng)被人救下來了，面色蒼白地躺在榻上，怔怔地望著虛空發(fā)呆。

　　我走到桌邊倒了杯涼茶水，三兩口喝下，又用指尖將茶水底點(diǎn)到臉上，一個哀嚎撲了過去：“我的楚河啊……”

　　懷中被塞進(jìn)了一個硬邦邦的枕頭，溫香軟玉早一個起身避到了角落里：“你不要鬧了?！?/p>

　　我仰頭故作天真：“不鬧什么？不抱你還是不嫁你？”

　　楚河不答，只是定定地凝著我，側(cè)臉還有些紅腫，隱約可見五道指印。

　　是我那嫡姐妙歌在前夜的家宴上打的，原本是要打我，楚河為我擋下了。

　　雖然我找機(jī)會打了她更狠的一巴掌還回去，但心里還是疼的很。

　　這可是楚河啊，我自己都舍不得動一個手指頭！

　　這樣想著竟當(dāng)真落了淚，楚河掏出帕子給我擦臉：“這眼淚是熱的，方才的太假了。”

　　我抽泣著看他：“你摸到了？”

　　“聞到了，茶水味?！?/p>

　　帕子帶著他身上慣有的杉木冷香，材質(zhì)溫軟細(xì)滑卻有些發(fā)毛，顯是被人經(jīng)常使用浣洗的。

　　月白色快褪盡成了雪白，帕角處的圖案也模糊成一團(tuán)，面目難辨。我卻知道，是一葉翠竹。

　　“妙靈，就像用茶水偽裝的眼淚會被識破，心也一樣。所以，你省省吧！”

　　這就是我追夫路上最大的問題——我喜歡楚河，但他不相信。

　　2

　　楚河明擺著嘲諷我虛情假意，但看在他受傷的面上，我姑且不同他計較。

　　不僅不生氣，還全盤接手了照料他的工作，從里到外事無巨細(xì)。

　　“屬下只是暫時脫力不適，并沒有斷手?jǐn)嗄_……”楚河按住我鉆進(jìn)他胸口的指尖：“不敢勞煩小姐幫屬下沐、?。　?/p>

　　最后兩個字說的咬牙切齒，眼尾泛起紅色，為他俊逸清冷的臉龐也染上了幾分旖旎，當(dāng)真是一副好顏色。

　　我十四歲娘親去世，被妙思成接回定遠(yuǎn)侯府時，第一眼就在眾多侍衛(wèi)里挑中了他，就此斷送了他原本要投身軍中的愿景。

　　他大概是怪我的吧，雖然保護(hù)我盡心盡力，但卻很少對我笑。

　　“楚河，你在我眼里真是哪哪都好，就討厭我這一點(diǎn)不好，你能改改嗎？”

　　楚河閉上眼，對于我的調(diào)戲無動于衷。

　　我訕訕地笑：“那算了，還是我改吧，改的不要讓你那么討厭。”說著又在他懷中摸了一把，跳著往外跑。

　　出門時似乎聽到身后低低說了一聲：“沒……”

　　我還以為他發(fā)現(xiàn)了我的小動作，連忙腳底抹油，溜了。

　　3

　　后花園的玉蘭花開了，滿園飄香。

　　我手里攥著才從楚河懷里偷出來的手帕，靠在樹下發(fā)呆。

　　最終也沒打開細(xì)看，揉成一團(tuán)挖個坑埋了。恰好被經(jīng)過的妙歌看到，又是一頓冷嘲熱諷。

　　這廝是個草包，也就這點(diǎn)嘴上功夫。

　　之前想害我，從外頭找來了一只餓慘了的野狗晚上偷偷放進(jìn)我的院子里，被我抓住后宰了，將血淋淋的尸骨擺在她床頭，嚇得她發(fā)了兩日燒。

　　如此便算是徹底撕破臉了。

　　為此，我特意煮了個狗肉火鍋來慶祝一番。

　　楚河頗不贊同：“你何必與她做對呢？”

　　“怎么，心疼了？”

　　是的，楚河喜歡妙歌。

　　他幼年時和母親流落街頭乞討，是妙歌把他們撿了回來，他總用著的那面繡著翠竹的帕子，就是初見時妙歌掉下的。

　　我后來也給他繡過一面，是枚板栗：“方正正硬邦邦，多像你??！你日后就用我送你的這個吧，好不好？”

　　楚河驀地沉下臉：“妙靈，我雖卑賤，卻也不愿做你們姐妹明爭暗斗的玩物?！?/p>

　　想來他一直這樣認(rèn)為，是以才會用上吊這樣可笑又決絕的方式拒絕我。

　　妙歌嘲諷我：“你可真是丟臉，我要是你，就該投湖自盡！”

　　“我為何要想不開，這世間大好男兒多了去，我堂堂定遠(yuǎn)侯嫡女，還愁找不到中意的嗎？”

　　“呸，你不過一個死了娘的私生女，也配？這定遠(yuǎn)侯府只有我一位正牌千金！”

　　我瞇了瞇眼：“哦，那方才靖遠(yuǎn)侯來人說的要求娶的定遠(yuǎn)侯嫡女……正是你吧？”

　　妙歌生生一頓，像只被掐住了喉嚨的雞。

　　4

　　靖遠(yuǎn)侯是妙思成的恩師，幺孫何庭深先天右腿殘疾，妙思成答應(yīng)把嫡女嫁過去，暗地里卻想讓我替嫁，連方才遞給靖遠(yuǎn)侯府的庚帖都是我的生辰。

　　此刻我驟然提及，妙歌不知如何應(yīng)對，只得落荒而逃。

　　我冷笑一聲，聽得墻外突然傳來了幾聲布谷鳥叫，是沈航找我的暗號。

　　他是京郊一帶有名的混混頭子，手下有各路人手，只要給銀子，沒有他辦不成的事。

　　我曾被他偷過一次錢袋，死死追了他七條街，他心服口服之下便和我做了朋友，時常給我搜羅京中權(quán)貴的秘聞和嗜好，也幫我辦一些上不了臺面的事。

　　我撩起裙擺，輕車熟路地翻上了墻頭，回首間嚇得差點(diǎn)跌下去。

　　楚河正直直地站在樹下，仰著頭望我，臉上一片木然，眸光深而冷。

　　尤其他腳踩的正是我埋他手帕的地方，我心虛的很，連忙裝瞎匆匆跳了下去。

　　沈航蹲在小巷盡頭，見著我立刻遞過來一本庚帖：“我親自動的手，靖遠(yuǎn)侯府的人并沒察覺庚帖已經(jīng)被替換成了妙歌的，我也已經(jīng)打點(diǎn)好了合算八字的大師，放心吧！”

　　我點(diǎn)點(diǎn)頭，將庚帖三兩下撕碎丟進(jìn)臭水溝里：“很好，等大師為這兩份庚帖算出萬中無一的上上婚配時，靖遠(yuǎn)侯自有辦法逼妙思成把妙歌嫁過去。”

　　半晌不聞動靜，轉(zhuǎn)頭見沈航定定地看著我：“你為何不愿嫁？靖遠(yuǎn)侯治家嚴(yán)謹(jǐn)門風(fēng)優(yōu)良，比你那個烏煙瘴氣的家不知道好了多少！”

　　我撇撇嘴：“好又如何，我才不羨慕。我要嫁，只嫁我心愛之人，販夫走卒亦無妨。”

　　言及此處，又想起了楚河，他脖頸上的傷，他珍惜的舊手帕，他看我時諱暗的眼神……

　　“哎呀，煩死了，陪我喝酒去。”

　　5

　　沈航是個很合格的酒友。

　　會耐心傾聽我的絮叨，屁話少又負(fù)責(zé)，還會把酒醉的我送回家，并且絲毫不會占我便宜。

　　為此我對自己的容貌生出了深深的質(zhì)疑和不自信。

　　恰好楚河從窗下經(jīng)過，我叫住他：“你覺得我美嗎？”

　　他微怔，竟真的深深看了我兩眼，卻沒給我回答，反而加快腳步離去了。

　　我脾氣上來了，什么也不干，就跟在他屁股后頭問了一整天。

　　直到月上柳梢時，我還蹲在地上揪著他袍角：“楚河……我告訴你……今日你要不說出個答案來……咱倆就沒完，誰也別想睡……”

　　他垂眸看了我半晌，轉(zhuǎn)過頭去：“美，我見過最美的?！?/p>

　　我雙頰頃刻燒紅，哼哼唧唧往屋里跑：“你……你早說不就好了！”

　　楚河低笑一聲，很輕很淡我卻記了很久：“我說的是這月色，很美……”

　　我明明被耍了，卻躲在被子里傻笑了一夜。

　　第二日他又恢復(fù)成了往日的清冷模樣，似乎那個有著溫柔笑意的男子只會存在于朦朧月光中，如星辰一般不會落入我懷。

　　我越想越氣，“哐當(dāng)”一下把酒杯摔在桌上：“你說他為什么就是不肯來我懷里，是我胸不夠大嗎？”

　　沈航“撲哧”一聲噴了酒：“你快別喝了，我丟不起這人！”

　　話音剛落我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拉了起來，手臂的主人沉著一張臉，卻依然俊美無儔。

　　“啊，是楚河，你來接我了？”

　　我呵呵一笑，歪歪扭扭爬上他的背，雙手搭在他胸前卻意外觸到一片潮濕，順手從他懷里掏出了一面新洗過還未干透的手帕。

　　正是被我埋了的那塊，他又挖出來了，洗去臟污后，右下角的圖案也更分明，是一枚板栗，出自我之手。

　　我手指重重一顫，猶如握著一塊火炭，連帶著楚河的耳尖都迅速紅透，于氤氳夜色中逐漸曖昧。

　　忽然，楚河腳下一頓，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不遠(yuǎn)處的院落門口停著一輛定遠(yuǎn)侯府的馬車。

　　妙思成挾著一位穿大氅戴兜帽的女子下了車往里走，那人腳步拖沓，顯然并不愿意。

　　我認(rèn)不出她的背影，但看身邊人驟然血紅的眼眸也猜到了，正是楚河的母親。

　　妙思成一向覬覦這位溫柔風(fēng)韻的女子，只是不知何時竟已到了這般明目張膽逼迫的地步！

　　楚河猛地蹲下身將頭埋進(jìn)雙膝之間，我看的心疼，彎腰將他攬進(jìn)了懷里，而后感覺到了他克制的顫抖。

　　不知過了多久，我腿都麻了，他才動了一下，就一下，又僵住了……我也僵住了。

　　方才那一抱竟將楚河的臉不偏不倚地按在了我胸口！

　　我的思維又詭異地連通了方才的醉話：“其實……我不算小是吧，所以你要不要落入我懷里體驗一下？”

　　楚河瞪大眼睛，似乎在努力理解我的話，半晌，緩緩流出了兩管鼻血！

　　好吧，別的先不說，看來我確實不小。

　　6

　　那天之后，楚河的母親就再沒回府，應(yīng)該是被留在了那座院落。

　　我叫沈航盯了幾天，他說也沒見妙思成過去，但是院子周圍確實有護(hù)衛(wèi)看守。

　　……似乎只是想把她控制起來而已。

　　楚河對此似乎很是焦慮且無奈。

　　我曾留意到他半夜里偷偷溜去過妙思成的院子，握刀的手指發(fā)白，眼中涌起洶涌殺意。

　　最后卻還是放棄了，白日里見到妙思成照常恭敬行禮，我知道他是投鼠忌器，那就找個人給他做墊腳石好了。

　　在某日沈航通知我妙思成去了小院之后，我故意放出風(fēng)聲給妙歌，說我會跟沈航在那處私會。

　　她自然不會放過這等捉奸的好機(jī)會，拉著侯夫人及一眾家丁就浩浩蕩蕩地趕來了。

　　我提前爬上了隔壁院子的屋頂，抱著個蘿卜，邊啃邊聽著下頭傳來的，侯夫人震怒的嘶吼聲以及妙思成卑怯的辯解，還有妙歌不知所措的道歉。

　　真真是好生熱鬧啊！

　　聽得我食欲大增，又吃了一根蘿卜，眼看侯夫人扯著妙思成衣領(lǐng)子往院外走，我忍不住起身看，卻不小心放了個巨響的屁。

　　在家丁們的一片死寂中猶如炸雷，登時引爆了全場。

　　護(hù)衛(wèi)警惕地轉(zhuǎn)頭尋找：“誰人在那？”

　　我立刻俯身趴在屋頂上往回爬，腳下踩出輕響，被淹沒在妙思成氣急敗壞的怒吼中：“給本侯追，看看是哪個鼠輩在興風(fēng)作浪！”

　　護(hù)衛(wèi)們立刻四散開來，有兩個已經(jīng)躍上了房頂，只要再看兩眼就能發(fā)現(xiàn)我。

　　情急之下，一咬牙就決定往下生跳，腳才伸出去就被人從后攬住了腰，再睜眼時，已經(jīng)落在了隔壁窄巷的青磚地上。

　　楚河拉著我急奔，側(cè)臉冷厲，衣角被晚風(fēng)吹起，像只振翅欲飛的鶴。

　　我莫名就冒出了某種念頭，那個不起眼的小院關(guān)著的或許不只是他的母親，還有他的秘密。

　　一些不愿被人知曉，又因為我的魯莽或許會被曝光于光天化日之下的秘密。

　　因為他的臉色是惶急而氣惱的：“妙靈，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一時語塞，總不好說我只是想救你母親，你不是也想嗎？

　　但他顯然不領(lǐng)我的情，又何必多言。

　　只能賭氣說：“沒什么，就想坑妙歌一把。”

　　“有必要嗎？就為了斗氣把自己置身危險之中，你知不知道摔下來是會死人的！”

　　我一愣，原來他是擔(dān)心我啊……

　　嘻嘻，若是身后有個尾巴，估計已經(jīng)搖起來了。

　　“哎呀，我腿軟跑不動了，好害怕被追上哦，嚶嚶嚶……”

　　“活該!”

　　楚河輕斥我一聲就往巷外走，沒幾步又頓住，轉(zhuǎn)身回來一把背起了我。

　　夕陽自他側(cè)臉一晃而過，眼中閃過細(xì)碎的光斑，像是眼淚。

　　7

　　楚河的母親又被帶回了侯府，關(guān)進(jìn)了柴房里。

　　我趁機(jī)溜去柴房看她，她衣發(fā)整齊，并無半分被困的窘迫邋遢，對我也是不卑不亢，實在是不像個被嚇破膽的村婦。

　　問了幾句話后，我發(fā)現(xiàn)她的防備心似乎很重，便不再多說，只在她起身送我離開時按住她手：“你可以相信我的，因為日后我可能會成為你兒媳婦?！?/p>

　　楚母怔然，眼光在我身上繞了兩圈，但笑不語，顯得高深莫測。

　　后來我同楚河說起此事，大言不慚：“你娘親很喜歡我呢，拉著我的手讓我給她做兒媳婦，還說你這樣身在福中不知福，是會后悔的。”

　　“是嗎，我竟不知道我娘還有個小名，叫做妙靈兒。”

　　呃，尷了個大尬……

　　“……我也就是隨便揣摩了一下她的心意而已?！?/p>

　　“這世上最難揣摩的便是人心，妙靈，永遠(yuǎn)別只相信你眼睛看到的，會被騙。”

　　其實我不大懂楚河話中的意思，但還是鄭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說的我都信。

　　他似乎被我的聽話取悅到了，竟然主動摸了摸我發(fā)頂，而后又仿若被刺一般，猛地收回手。

　　難不成我長了一頭針？

　　還有楚河的心思，更是難以捉摸，就像那面帖在胸口的帕子，我始終沒有勇氣問出口。

　　之后便沒了合適的機(jī)會。

　　妙思成開始籌辦秋獵的各種事宜，忙的腳不沾地，把楚河從我身邊調(diào)走幫忙了。

　　作為圣上每年必要的休閑項目之一，除了排場和安全以外，新鮮有趣也是頂要緊的。

　　尤其是此次更需要出彩，因為皇帝陛下最近心情很不好。

　　寵愛了許多年的二皇子，竟然被發(fā)現(xiàn)是個冒牌貨，連后肩上自出生起就有的被認(rèn)為是天降吉兆的祥云胎記也在意外落水后褪了色，才發(fā)現(xiàn)是畫上去的。

　　但二皇子出生時，那胎記皇上是親手摸過的，絕不會有假，那便只能是孩子被掉了包。

　　一腔寵愛錯付，親子不知去向，皇上被當(dāng)個傻子糊弄了十幾年，怎會不震怒？

　　立刻把二皇子下了大獄，又將其養(yǎng)母端妃圈禁在冷宮之中，逼問親子的下落。

　　端妃卻大呼冤枉，說二皇子出生就沒了親娘，自己多年來替皇帝養(yǎng)兒子更是盡心盡力，還一味狡辯說是孩子長大了胎記變淺了，氣的皇帝差點(diǎn)吐血，心梗都犯了好幾回。

　　妙思成有意討好陛下，便卯足了十二萬分的力氣辦差，還有妙歌，上次捉奸之事后她被妙思成斥責(zé)驕縱魯莽，禁足半月，竟沒吵沒鬧，甚至都沒找我麻煩。

　　我還以為她是轉(zhuǎn)性了，沒想到她是給我憋了個狠的——

　　打算在秋獵場上要我的命。

　　8

　　秋獵開幕那日晴空萬里，沿路楓葉如火，我卻無心欣賞，一路上被馬車顛簸的頭暈?zāi)X脹，中途楚河還陪我步行過兩次。

　　“回我爹爹身邊還習(xí)慣嗎？”

　　楚河把水袋遞給我：“職責(zé)所在罷了，無甚習(xí)不習(xí)慣。”

　　所以……對我也只是職責(zé)嗎？若是換成其他人，也沒什么不同。

　　手一頓，剛遞到嘴邊的水便灑了，楚河掏出汗巾給我擦手，嶄新的，湖藍(lán)色，沒有花樣。

　　我才想問他為何換了手巾，前頭就已經(jīng)熱鬧起來，皇家獵場到了。

　　豪門世家的馬車停了一片，小姐們個個妝容精致，不像是來圍獵，倒像是來爭奇斗艷的。

　　也是，這秋獵上不僅皇子會出席，還有許多前朝新貴和青年才俊，可不正是相看姻緣的好機(jī)會嘛！

　　橫飛的眼波在楚河身上環(huán)繞，我恨得牙癢癢，雙手一伸：“我害怕，你抱我下車?！?/p>

　　“這不是在家里，你不要鬧。”楚河不搭理我，對周圍的曖昧暗涌也渾然不覺，只是交待：“進(jìn)獵場后，你就在女眷安置處不要亂跑，侯爺可能會叫我，你自己注意安全?！?/p>

　　我乖乖點(diǎn)頭，但其實并不打算聽話。

　　因為有女眷的地方就有攀高踩低，我才懶得去聽那些陰陽怪氣。

　　誰知楚河被妙思成叫走當(dāng)差還不忘了盯著我，中途回來過一次，在溪邊逮到了正脫了鞋摸魚的我，鐵青著臉將我揪了回去。

　　妙歌正神采飛揚(yáng)地向小姐妹們展示她新做的頭面首飾，還說起這銘山中有極難見的赤狐，傳說中以它的皮毛為氅穿在身，可使人見之生情。

　　我心中一動，趁周圍無人注意，偷偷避開侍女樂心往樹林深處去了。

　　不知行了多久，眼前火紅狐影一閃而過，我提起裙擺追了上去，忽的一腳踏空。

　　繁雜的枯葉覆蓋之下是一個黑洞洞的土坑，坑底布滿著尖利的竹片，若我不慎失足，必定會被扎穿成刺猬。

　　好在我早有防備，“巧妙”地跌入了陷阱之中，手臂和小腿被竹片劃出了大大小小的傷口，不深卻有鮮血流出。

　　又掏出那支從妙歌隨身物品里偷來的發(fā)簪，狠狠在我后腰刺了一下，裝作被偷襲的樣子，而后將那支簪子扔在不遠(yuǎn)處，才騰出手來擦額頭的冷汗。

　　幾日前沈航收到消息，說妙歌借著妙思成職務(wù)之便，在外頭找了人混進(jìn)獵場，打算布下一個專門針對我的陷阱。

　　要不說妙歌是個蠢貨，妙思成領(lǐng)了皇命籌辦秋獵，若是出了人命紕漏，難道能逃脫干系不成？

　　但她既然急著送死，我便助她一臂之力。

　　我告訴沈航不必阻攔，只要想辦法拿到動手之人和妙歌聯(lián)絡(luò)的證據(jù)即可。

　　他不放心我的安全，我還笑他杞人憂天：“無妨，我本就有所防備，且楚河會保護(hù)我的，放心放心?！?/p>

　　當(dāng)時我說這話時滿心都是篤定和信任，卻終究未料到，楚河竟會真的舍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