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的女孩和我求婚了，她在逆光中向我緩緩走來，在我面前許下愛的誓言。

她不會知道我衣襟上別著的潔白玫瑰，是為了她。

閃光燈聚焦在我們身上時，我腦中只剩下王小波說的那句話：

當(dāng)我跨越沉淪的一切，向永恒開戰(zhàn)時，你就是我的軍旗。

1

我最討厭下雨天。

渾濁的街道，擁擠的人群，連綿著的，看不到盡頭的水泥灰的天空。

還有鞋底永遠(yuǎn)干不了的水漬印記。

一切的一切，都讓人感到煩躁。

上午課題組的電話響個不停，下午要去見大學(xué)時的導(dǎo)師，有點(diǎn)數(shù)據(jù)需要我?guī)兔μ幚怼?/p>

趁著午休的間隙，我一個人躲到公司一樓的儲物間抽煙。

煙并不是個好東西，煙味沖過鼻腔的第一感覺不是享受，而是沖擊。

不過這正是我需要的，它可以分散我的注意力，不讓我去想一些無聊的過去。

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水，我情不自禁想象它們從前的樣子。

會是雪嗎？如果是下雪，該多好。

潔白的，沒有一絲污垢的雪。

突然窗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灌木叢的葉子在動。

一只黑白相間的貍花貓從灌木叢中探出頭來，兩頰的肉像發(fā)酵過的面粉，圓鼓鼓。

真是好肥一只貓。

不知道是誰家丟的貓，這種體型，不大可能是流浪貓。

我正準(zhǔn)備從窗戶翻出去把它抓到儲物間來躲雨，一個穿著背帶褲的女生舉著兩把傘從遠(yuǎn)處的小路上飛奔而來。

這里有一個歧義，我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把她右手拿的那把東西叫做傘，直徑大概30－40厘米，是普通傘的八分之一大。

與其說是傘，更像一個玩具，我想不出來多高的人會用這么大的傘。

“八嘎，你又亂跑！下雨天了你沒看到啊，給你傘你都不拿，壞孩子！”

女生一邊罵一邊毫不猶豫往灌木叢里鉆，粉紅的圍巾被樹枝掛住，她也全然不管，一心去抓貓，貓哪里會聽她的話，雪白的身子在低矮的樹叢中游刃有余。

故意逗女生玩一樣。

我頭一次知道原來貓也可以使壞，最初聽到它名字的震驚也有所緩解。

叫它八嘎，確實(shí)也準(zhǔn)確，不是空穴來風(fēng)。

公司玻璃是單面，我能看見外面，外面的人卻瞧不見我。

我將煙按滅，倚靠在墻上看外面的人和貓。

我想，女生大概率抓不到那只壞貓。

貓的尾巴不停左右搖擺，這代表它現(xiàn)在正陶醉于你追我趕的游戲，最好的辦法是停下來，用食物引誘。

沒有寵物可以拒絕食物。

我果然猜對了，女生追了十幾分鐘貓尾巴都沒摸到，無奈決定放棄，氣鼓鼓地站在草叢中間。

“八嘎，有本事你這輩子都別出來，也別吃我給你喂的貓糧！”

我聽著她說的氣話，沒忍住笑出聲來。

難道她以為貓聽得懂人話嗎？

和動物較真的后果大概是，傷敵負(fù)一千自損正八百。

我看著她艱難地從灌木叢中走出來，冬天的灌木叢都是干枝和黃葉，尖刺一樣的樹枝刺破她的羽絨服，露出里面雪白的天鵝絨。

我正以為她要放棄時，她從樹上掰下一根長樹枝，口袋里掏出一團(tuán)毛線，再扯出幾根羽絨服的羽絨，做了一根簡易逗貓棒。

我被她的操作弄得哭笑不得，能這樣做確實(shí)是我沒辦法想到的。

她高高地?fù)]舞著逗貓棒，刻意弄出很大的聲響，只見不到片刻，一個黑白相間的水桶唰地從角落飛出來，小爪子抓住搖晃的羽毛。

女生眼疾手快，抓住貓的后頸脖，拎小雞一樣地把噸位不明的貓咪拎到半空，手指點(diǎn)著貓頭，毫不留情地進(jìn)行一場別開生面的批評教育。

“真是翅膀硬了你，淋感冒了還得我花錢，真是一刻都不安生?！?/p>

“下次不許這樣了，聽到?jīng)]八嘎？聽到了就喵一聲?！?/p>

“喵！”

“還算識相，給我把雨衣穿上，什么天了你不知道啊，你之前肯穿現(xiàn)在怎么不肯穿，壞貓咪?！?/p>

“喵嗚！”

“嗚什么嗚，給我穿上?！?/p>

我終于看清楚小傘的構(gòu)造，原來中間的支架被拆了，只留傘骨，四周系了寬帶，簡單做成寵物衣服的模樣。

貓咪被迫穿上定制雨傘時，不情愿的眼角都要垂到地上，倆耳朵耷拉著，一臉苦瓜相。

但是女生卻對貓咪這幅樣子很滿意，她又變回輕聲細(xì)語的善良姐姐，溫柔地對貓咪洗腦：

“八嘎，你這樣子才好嘛，你帶了雨傘，出去玩雨就淋不到你啦。還有啊，別的小貓咪看見你的雨傘一定最羨慕你?！?/p>

女生抱著貓的背影消失在雨中，我不知不覺，竟然在這里站了一個小時。

煙灰缸里是一支點(diǎn)燃又被熄滅的煙，今天中午，我一根煙都沒抽完。

2

那個女生，原來是宣傳部的黃甜甜。

我是怎么知道的呢，她的工牌在和八嘎的激烈斗爭中掉了出來，被我發(fā)現(xiàn)。

工牌丟失，可大可小，補(bǔ)辦的話也不算麻煩。我作為一個陌生同事，并沒有一定要將工牌物歸原主的義務(wù)。

而且我的時間很緊，也沒有時間去送。

但我還是走到我最討厭的雨中，把那塊沾了枯葉和黃泥的工牌撿起。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就是自然而然地，這么做了。

回到辦公室后，我把工牌交給實(shí)習(xí)生，讓他們有空就送到宣傳部去，沒空就算了。

新來沒多久的實(shí)習(xí)生看著工牌，有些驚訝。

“這不是黃姐嗎，怎么她的工牌怎么在你這里，林哥。”

“我不認(rèn)識，隨便撿的，你既然認(rèn)識，就送過去吧，馬上也到上班點(diǎn)了?！?/p>

沒有工牌，進(jìn)不了公司。

“好嘞，我這就送過去，黃姐肯定也急著要?！?/p>

想不到，叫自己貓為八嘎的人，還是個名人。

又是一天中午，按照以前，我應(yīng)該會在辦公室休息，睡會兒午覺。

并不是每個午休都會抽煙，一周大概三四次，只多不少。

可是，我鬼使神差地，又來到一樓儲物間，來到那個窗前。

雨早就停了，陽光普照的草叢有了一兩點(diǎn)新綠，四下靜得厲害。

我心中升起淡薄如煙的期待，是期待人，還是期待貓，我自己也分不清楚。

或許都是。

我期待看到，我生命中缺失的，屬于人的熱鬧。

我等了很久，得到的是和尾生一樣的結(jié)局。

并沒有人來，也沒有貓跑。

我想我最近可能壓力太大了，不然怎么會有孩子般幼稚的期待。

日子過去了許久，有天我照例站在窗前吞云吐霧。

濃烈的煙味布滿我的口腔，抽得太狠，我劇烈咳嗽起來。

抬頭，就看見八嘎站在窗戶下仰頭望著我。

幾天沒見，它又多長了幾斤肉，小肚子搖搖欲墜，白色的毛發(fā)在太陽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像個威風(fēng)凜凜的大將軍。

它的眼睛閃閃發(fā)光，一臉審視地望著我，好像在問我在干什么。

我把煙熄滅，跨過窗戶，蹲在它面前。

“你主人呢？”

我本想伸手去摸摸它的腦袋，但手伸到一半又退了回去。

貓咪對陌生的人會很警惕，我最好不要去打擾它。

出乎意料的是，八嘎自己搖著尾巴走到我腳邊，繞著我的鞋子打轉(zhuǎn)。

“喵！”

它叫得討好，一臉開心。

我沒忘上次它被套小傘的苦大仇深，對比現(xiàn)在的諂媚，不由得發(fā)笑。

詭計多端的小貓咪。

3

我開始網(wǎng)購一些貓糧和貓咪玩具。

辦公室劉哥的老婆養(yǎng)貓，我向劉哥要了他們平時給貓咪用的物品鏈接。

劉哥開玩笑道：

“小林你要養(yǎng)貓？看不出來啊，不會是談戀愛了吧?！?/p>

我擺頭，說是只流浪貓。

劉哥說，都打算買貓咪用品了，不如直接把流浪貓抱回去養(yǎng)，比喂養(yǎng)更好。

我腦子里閃現(xiàn)過黃甜甜拿著兩把傘在雨中追貓的模樣，要是我把貓抱走了，她估計要和我拼命。

我不敢。

我敢做的，僅僅似乎隔著一扇窗戶，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她。

一樓儲物間成了我每天必去的地方。

我站在窗邊，看貓也看人。

就像狐貍等待被小王子那樣，期待的喜悅占據(jù)我的內(nèi)心。

知道她一點(diǎn)會來，十二點(diǎn)我就會感覺到幸福。

儲物間被我收拾開來，變成了八嘎的天下。

手抓板，貓糧，貓窩，玩具，什么都有。

但是盡管這樣，八嘎還是不會久居，它每次就象征性地來一下，好像在對我表示它的重視。

你看，我都來了，賞臉吧。

和她的主人很像。

八嘎來我這里的頻率久了，黃甜甜也知道它喜歡這個地方。

不過她的認(rèn)知有錯誤，她以為八嘎喜歡這片草地，所以她每次都會蹲在地上沖草叢中大聲叫八嘎的名字。

而八嘎，和我一起站在窗后，冷漠地看著黃甜甜焦急地找它。

它肯定是知道的，這點(diǎn)我很確信。

因為每次等到黃甜甜氣急了要走了，它就會恰好從窗戶縫隙溜下去，鉆進(jìn)草叢，假裝才聽到。

我偶爾也會教育教育它，不能這么壞心眼。

但它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從來也不聽我的。

在這個不為人知的小角落，我們每天上演著相似的情景劇。

中午是時間都給了她們，我沒有時間再抽煙。

也不適合再抽煙，有一次我才點(diǎn)上煙，八嘎就從貓爬架上一躍而下，給了我一掌。

不知不覺，我的煙就戒了。

又是一年冬天過去，不過因為有了八嘎陪著，今年冬季的雨天，好像并沒有記憶中的難熬。

我沒有像之前那樣，討厭每一個下雨天。

4

一扇窗戶可以阻隔很多東西，比如陽光和雨水，比如泥土和灰塵。

比如我和黃甜甜。

她在窗外，我在窗內(nèi)，仿佛置身兩個世界。

公司的玻璃窗很大，我不主動打招呼，黃甜甜很難從外面知道里面有人。

在可恥的沉默中，我透過這扇窗戶，窺探著陽光下的黃甜甜。

我知道了很多關(guān)于她的事情。

有些事從她和八嘎的對話中得知的，有些是在喧囂的人群中分辨出的細(xì)枝末節(jié)。

只要是關(guān)于她的信息，我的大腦就會不自覺地去追蹤，迫切地想要了解。

她最喜歡綠色，愛吃抹茶冰淇淋，她喜歡的歌星是周杰倫。

她性格很好，大家都很喜歡她，追她的男生很多，她一直單身。

有她在的地方，總是歡樂不停。

每次聽到她的聲音，總讓我想起童年緊攥在手中的迎風(fēng)轉(zhuǎn)動的風(fēng)車，只是看著，都覺得很美好。

等到我意識到喜歡她，已經(jīng)是第二年的冬天。

我開始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我開始學(xué)認(rèn)真學(xué)做菜，開始用她喜歡的顏色打扮我的房子，按照她在社交平臺說過的喜歡的元素。

我開始不受控制地幻想，以后和她在一起的模樣。

這些很冒犯，我知道，但我沒辦法停止。

我也不再滿足于僅僅是那扇窗的世界，制造了很多拙劣的擦肩而過。

或是食堂，或是走廊，或是公司旁邊左拐南京路里她最愛去的奶茶店。

我希望她能夠看到我，哪怕一次。

但她每次都只留給我一個背影，留下淡淡的柑橘香味。

只有一次，在奶茶店聽到她旁邊的朋友討論我。

“那邊有個帥哥！甜甜，去試試！”

她順著朋友的手草草看了我一眼，在和她眼神對視的瞬間，我的靈魂仿佛被擊中，唯有赤裸的心臟在不受控制地跳動。

“哎呀，我哪有哪個狗屎運(yùn)，帥哥肯定早就有主了?！?/p>

她淡淡笑著，再也沒回頭。

玻璃窗上清楚地映出我狼狽的臉，我一直都知道，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

我不敢和她表白，正如我不敢推開那扇就在她面前的窗。

……

我的人生，一切都是混亂的。

在我出生的時候，我父親剛上任，他給我取名清則，寓意水至清則無魚，以此表明自己清廉為官的志向。

我的母親給我講述她和父親的愛情故事，教我什么是愛情，什么是親情。

可惜這一切都沒能維持多久，我的父親入獄，我的母親有了其他男人。

他們兩個在我面前像野獸一樣撕扯，紅著眼睛要將彼此身上每一片血肉都咬下來。

這就是我青春的全部重點(diǎn)。

我開始習(xí)慣沉默，習(xí)慣孤獨(dú)，習(xí)慣做和人群無關(guān)的很多事情。

我相信世上有愛，但我不相信愛在我身上發(fā)生。

我知道，承諾是不可信的，愛情也不可信。我不知道如何去愛，也不知道如何被愛，在需要動用情緒的時候，我會的只有沉默。

漸漸，冷酷好似成了我的標(biāo)簽之一，我無所謂，只要能減少被打擾的次數(shù)，他們說我什么我都無所謂。

那些追求者，看中的不是我的臉，就是我身上被人定義的虛名，她們永遠(yuǎn)想不到標(biāo)簽背后的我，是一個消極的個體。

如果她們知道我真實(shí)的面孔，還會喜歡我嗎？

我原以為，我會一直這樣下去。一直孤單，一直混沌，一直等待歲月將我歸于塵土。

直到遇到黃甜甜。

她是屬于很多人的光，只是她自己從未意識到。

她那么快樂，快樂得讓人羨慕。

我最不該喜歡的人就是她，可是命運(yùn)這么捉弄人，我只喜歡她。

喜歡無法控制，沒有理由，野草似的在我心中恣意生長。

我以為我們的關(guān)系，只能到此為止，但是工位上突然出現(xiàn)的蛋糕，打破了這種平衡。

5

“林哥，黃姐送的蛋糕，你吃嗎？”

“送你了?！蔽蚁乱庾R回答。

工位上經(jīng)常出現(xiàn)來路不明的東西，我從來不拿，退不回去的就讓辦公室的人分了。

“等等，你說的黃姐是誰？”

“宣傳部的黃甜甜姐姐啊，剛送過來的，說是自己做的。”

實(shí)習(xí)生以為我不要，提過蛋糕，“那我現(xiàn)在就給黃姐送回去吧，她才走沒多久?！?/p>

“別，放下吧?！?/p>

我攔住他，“我剛好餓了，待會兒吃?！?/p>

“林哥你不是不愛吃甜品的嗎？”實(shí)習(xí)生撓頭。

“我現(xiàn)在愛吃?！蔽野训案夥诺阶雷又虚g，“以后蛋糕留著，你別動?！?/p>

黃甜甜一連送了九十二天的蛋糕。

辦公室的人都很喜歡她，說她幽默風(fēng)趣，性格很好，讓我答應(yīng)人家算了。

我當(dāng)然知道她很好。

她身上散發(fā)出的一點(diǎn)余光，都可以點(diǎn)亮我的整個世界。

當(dāng)她跨越長長的走廊，提著小盒子走向我的工位時，我的整個人都浸透在幸福的池水中。

我不敢站在她面前，只能每次站在轉(zhuǎn)角的樓道上遠(yuǎn)遠(yuǎn)地看她來了又走。

我害怕。

害怕她給我的一點(diǎn)喜歡，會輕易地收回。

愛情對她來說或許是調(diào)劑，對我來說卻是深淵。

我一旦踏進(jìn)去，就很難全身而退。

原來她和我之間隔著遙遠(yuǎn)的距離，我可以欺騙自己我們本就是屬于不同的世界。

但現(xiàn)在，她跨越了鴻溝向我走來，我又怕她的降臨只是蜻蜓點(diǎn)水般短暫。

6

劉哥告訴我，黃甜甜要在年會上和我求婚時，我以為我聽錯了。

我知道，我沒有辦法，再躲在我自己的世界。

因為我沒辦法拒絕她。

哪怕她在最熱鬧的人群中，做我之前最討厭的事情。

我還是不可能，對她說一個不字。

我開始慌了，我什么都沒有準(zhǔn)備。

求婚的程序，需要穿的衣服，該說的話，我一無所知。

我找出孟宛初的聯(lián)系方式，向她求救。她算是我的遠(yuǎn)房表姐，她媽媽的奶奶和我爸爸的爺爺是兄妹。

她結(jié)婚多年，早有經(jīng)驗。

孟宛初很驚訝，不敢相信我還會向人求婚。

我沒告訴她，求婚并不是我。其實(shí)誰做求婚的那個人并不重要，不過世俗的眼光會默認(rèn)被求婚的人才是感情中的掌控者。

公司的一些傳聞，我不是沒聽到，我不可能一個一個去解釋，只能行動證明。

我打算在黃甜甜求婚前，先她一步求婚。

孟宛初帶我去買了西裝，還去美容店做了皮膚管理。

她說，沒有女孩子不喜歡干凈健康的男生，讓我一定注意鍛煉，不能有啤酒肚。

她還說了，女孩子，最喜歡聽話的男孩子，少說多做，誠實(shí)第一。

還有，一定不能對伴侶指手畫腳，只能利誘，不能威逼。

我將她的建議一一寫在手機(jī)備忘錄。

我信她的話，她追人很有經(jīng)驗。

抽空回了一趟老家，去拿很久之前母親給我的戒指。

我原以為這輩子都用不上。

鉆戒有些大，我拿去店鋪改小一點(diǎn)，應(yīng)該剛好合適。

雖然沒有親手量過黃甜甜的手，她的中指看上去和我的小拇指差不多大，到時候如果不合適，再買就是。

年會的頭一晚，我根本沒睡覺。

我在擔(dān)心，也在幸福。

我去花店買了一支初初綻放的白玫瑰，插在我的胸前。

白玫瑰的花語是：純潔的愛。

不論黃甜甜是否明白，我都準(zhǔn)備向她獻(xiàn)祭我最純潔的，唯一的愛。

所以當(dāng)看到黃甜甜穿著一襲白裙出現(xiàn)在人群中時，我的心跳都快要靜止。

這一刻，我的世界都在開花。

我們是那么有默契，那么般配，閃爍的會場我只看得見莞爾微笑的她。

我迫不及待，想要把戒指戴上她的指尖。

十分鐘內(nèi)我上了三次廁所，我很緊張，我對著鏡子一遍遍重復(fù)我準(zhǔn)備好的求婚誓言。

但是黃甜甜做事情總是喜歡出人意料，她在我面前單膝跪下時，我全身僵硬無法動彈。

發(fā)現(xiàn)她要摔倒，我才反應(yīng)過來，穩(wěn)穩(wěn)接住她。

她和我的距離，只剩下五厘米，在她抬頭的瞬間，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