淪落為奴的第八天，我成了攝政王府眾女人的公敵，誰逮著機會都想給我點顏色看看。

　　半夜蕭塵爬上我的床，“想好如何討本王歡心了嗎？”

　　我一腳將他踹下床，“鑒于你的表現(xiàn)，我準(zhǔn)備離家出走。”

　　1

　　三天前，也是我與秦君大婚的前一天。

　　身為言官卻一向保持中立的父親，破天荒的彈劾攝政王蕭塵獨攬朝政，殘害忠良。

　　入夜我正試著剛改制好的嫁衣，賊人悄無聲息潛入我閨房。

　　翌日歸來，整個廣陽城的人都知道，我被扔下馬車時，身上穿著大紅嫁衣，凌亂不堪。

　　這也就罷了。

　　家宅被抄，陸氏滿門淪為階下囚。

　　我跑到秦府求救，秦君未曾出現(xiàn)，只派心腹前來，說官賣場上會買下我，隨即差人送我入牢獄，與家人團聚。

　　阿娘見我衣衫不整，以為我被人沾污，未等我解釋，傷心欲絕之下當(dāng)場昏死了過去。

　　夜幕降臨，宮里來人宣旨。

　　念我父親平日安守本分，年邁的份上，與平日不受待見的幾位姨娘及其子，一同被貶為庶人。

　　因我與兩位哥哥是嫡出，二姨娘所生的一子一女受父親抬愛，則被貶為奴。

　　兩位哥哥與幼弟流放寒苦之地做勞役，我與二姐一起發(fā)賣為奴。

　　這一切，在外人看來，皆是我阿父得罪攝政王蕭塵的下場。

　　此時。

　　前往官賣場的路上，圍觀看好戲著不計其數(shù)。

　　二姐向來心高氣傲，事事都要與我攀比，如今淪落為奴，萬念俱灰之下，也不忘諷刺我。

　　“陸若然你不是自持清高嗎？大婚前夜失了貞潔，你怎么不去死？不過，你也不必難過。以你的姿色，這廣陽城內(nèi)垂涎你的人不在少數(shù)。說不定被倚紅樓的老鴇買去，捧成天下第一名妓，還能繼續(xù)享受榮華富貴?！?/p>

　　我未理會她，也未在意那些惡意、貪婪的眼神。

　　我在等秦君。

　　可惜了，沒有等來。

　　錯過一番好戲了。

　　二姐見我失望，借機又嘲諷一番，“陸若然，你也有今天，失了貞潔，秦公子也離你而去，你就等著生不如死吧?！?/p>

　　我冷眼瞥了她一眼，當(dāng)真白癡一個。不過眼下時機末到，我也懶得教訓(xùn)她。

　　拍賣開始，眾人直言不諱地問我是被賊人擄走，還是和相好的逃婚才失了貞潔，有的人還當(dāng)場提議驗身。

　　二姐心知自己平日與人不善，不會落得好下場，也就沒了顧忌。見我被如此羞辱，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毫無往日的淑女形象。

　　臺下哄鬧的正不可開交之時，一人高聲吆喝道，“直接扒了她的衣服，一看便知?！?/p>

　　說話的人是廣陽城首富之子周吏，數(shù)月前，他曾當(dāng)眾許萬金求娶我，被我拒絕后賊心不死。便暗中派人劫持我，好在被秦君救下。

　　后來，秦君照他的路數(shù)，斷了他一只手臂。

　　那時的秦君，應(yīng)該是真護著我。

　　負(fù)責(zé)拍賣的官吏見事態(tài)愈演愈烈，生怕驗貨后賣不出好價格，連打斷道，“價高者得?！?/p>

　　周史直接報出千金，咬牙切齒的道，“賤人，小爺一定會好好待你?！?/p>

　　我毫不畏懼的盯著他，蠢貨，再讓你得意片刻。

　　天子腳下，最不缺就是有錢有勢之人。

　　不過，因為我身份特殊，幾番出價，全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價格也被周史叫到了萬金。

　　一位風(fēng)姿綽約的婦人開口，“倚紅樓，二萬金?！?/p>

　　眾人一聽，皆心知肚明的大笑起來。

　　“雖然獨樂不如眾樂樂，但是我買來是送于六公主的?！?/p>

　　周吏幽幽地說，他搬出了最受寵愛的六公主，還有誰敢開口。

　　看著安靜下來的人群，絲絲冷意從腳心滲出。

　　墻倒眾人推。

　　如若真沒了倚仗，被流放到寒苦之地的兄長幼弟，貶為庶人的親人，只怕真會活的生不如死。

　　思及此，我向一旁的柱子撞了過去。

　　差一步之遙時，被人一把扯住衣衫。

　　他，終于舍得現(xiàn)身了。

　　下頜被挑起，“你就是廣陽城第一美人？也不過如此?！?/p>

　　2

　　攝政王蕭塵，竟然是他。

　　蕭塵是何等人？

　　年十五被封為外姓王。

　　先帝駕崩前親封的攝政王。

　　在他把持朝政的這五年，凡忤逆他者，皆家破人亡，心狠手辣的程度，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去年元宵六公主過生辰時，我曾見過他一面。

　　六公主恨我與秦君定下婚約，特邀我入宮后，命一眾官小姐羞辱于我，卻不想蕭塵碰巧路過。一位官小姐不小心沖撞了他，他竟直接命人將那位小姐活活鞭笞至死。

　　隨后他悠然坐在一旁品茶，命我與六公主等人圍著那位小姐的尸體罰跪一柱香。

　　如今想來，脊背仍止不住冷汗直冒。

　　而那晚之人，我將這廣陽城但凡有點權(quán)勢的都過濾了個遍，唯獨他，我是連想都沒敢想。

　　蕭塵如同把玩物件般磨蹭著我的面頰，他長期手握武器，指腹老繭橫生，如倒刺般刮在臉上讓人生痛。

　　我憤怒地反抗著，“放開，我已被周公子買下?！闭f罷，我楚楚可憐的看向臺下，“周公子，救我?！?/p>

　　“賤人，能被攝政王看上，是你的福氣?！?/p>

　　周史撇清關(guān)系的同時，還不阿諛奉承。

　　我懂，陸府現(xiàn)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誰敢得罪這位殺人如麻的攝政王。

　　蕭塵將我往懷里又帶入幾分，目光凌厲地掃了一眼周史，“你怎知，本王看上她？”

　　周史一聽，這馬屁拍到馬蹄上了，連道，“小的瞎猜的，若是攝政王沒看上。那小的就將這賤人買下，向六公主復(fù)命了?！?/p>

　　果真是蠢貨，這時候不下跪求饒，竟還想搬出六公主撐腰。

　　蕭塵抬手落在我的眼睛上，隨即一聲慘叫傳來。

　　我好奇的移開他的手，定眼一看，只見周史身首異處，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額，早知道不好奇了。

　　眾人被驚的差點魂飛魄散，此時此刻，只能咬緊牙關(guān)，僵硬在原地。

　　蕭塵目光幽幽地盯著我，聲音清冷的問，“拍賣開始了？”

　　負(fù)責(zé)的官吏一臉蒼白，惶恐的連搖頭。

　　這時他放開對我扼制，緩緩走至二姐面前，停留了瞬間后道，“一兩銀子。”

　　二姐先是一怔，隨即反應(yīng)過來面色羞紅，“奴婢謝過攝政王。”

　　這時，蕭塵抬手指了指我，“她，贈送嗎？”

　　3

　　就這樣，我被蕭塵用一兩銀子，買一送一收下。

　　出了拍賣場，二姐被蕭塵帶進了馬車內(nèi)，我則在車后跟著。

　　他的府邸同他本人一樣，庭院深寂，寒冷無情。

　　未待我進門，三桶涼水直接從頭潑下，九月的天，一陣風(fēng)吹來，冷得我止不住顫抖。

　　這人，抽的什么風(fēng)。

　　二姐嬌羞得往蕭塵懷里躲了躲，“爺，妾怕?！?/p>

　　才片刻的功夫，就從奴變成了妾。

　　蕭塵目光冰冷，“只要你乖乖聽話，本王自然不會虧待你?！?/p>

　　入府后，我被人里外洗了好幾遍。然后換上丫環(huán)的衣衫，被安排給蕭塵守夜。

　　此時，我站在蕭塵的床榻前，床帳內(nèi)，他與二姐共度春宵。

　　我雙手緊緊握成拳。

　　好，當(dāng)真是好的很。

　　次日一早，蕭塵翻身下床，我恭敬的將床幃拉開，他只著褻褲。我驚恐的移開視線，卻看見二姐未著寸縷的身子，白皙的肌膚上青紅交錯。

　　蕭塵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聽聞陸大小姐前夜被人擄走失了清白?！?/p>

　　“回王爺，奴婢的確被人擄走，失了清白?！?/p>

　　“你好像并不難過，莫非不是被人擄走，而是私會情郎。想必你那情郎床上功夫了得，陸大小姐才會如此毫不在意?！?/p>

　　我云淡風(fēng)輕，稍帶著一絲嫌棄的道，“回王爺，那賊人不行?！?/p>

　　蕭塵面色倏地一變，指尖玩味挑起我的下頜，眸光似深淵，“你說說，怎么不行？”

　　我目光毫不躲避地看著他，“堅持不到半柱香。”

　　蕭塵邪惡一笑，剛要說些什么，二姐嬌魅地喚道，“爺，妾這就起來服侍您洗漱?！?/p>

　　“不必，你昨夜受累了，好好休息?！?/p>

　　蕭塵說完，張開手臂，“你來?！?/p>

　　在二姐那狠毒的眼光下，我拿起架子上的衣衫。第一次服侍人，等為他穿戴好后，我額頭已經(jīng)浮起一層薄汗。

　　蕭塵扯了扯衣衫，嫌棄地道，“笨手笨腳?！?/p>

　　他話落，門吱呀一響，眾婢女端著輿盆小心謹(jǐn)慎，低垂著腦袋走進屋內(nèi)。

　　我退至一側(cè)，在心里暗罵了他幾聲。

　　片刻，蕭塵洗漱完畢，狠狠吻了二姐就向外走去，經(jīng)過我時，他聲音冰冷刺骨，“跟上?！?/p>

　　我有些困頓，下意識地答，“管家說我只負(fù)責(zé)守夜?！?/p>

　　蕭塵腳步一滯，周遭寒氣頓生。

　　眾人惶恐下跪，如此訓(xùn)練有素，顯然是深知他的脾性。我深吸一口氣，暗罵自己不夠小心謹(jǐn)慎，也一同跪了下來。

　　“本王還以為你性子硬，未想是個軟骨頭?！?/p>

　　我低垂著腦袋，雙手忍不住緊握成拳。

　　他說啥就是啥吧，反正也少不了一塊肉。再說，我現(xiàn)在懶得理他。

　　蕭塵抬腳將我踹坐在地，上下打量一眼后，離開時留下一句話，“真丑，天下怎會有你這種丑陋之人。”

　　4

　　他一走，二姐立即豪橫起來，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抬手就沖我揮來，不過，被我擋住了。

　　“陸若然，你真是賤。大婚前夜私會男人，如今還妄想勾引王爺?！?/p>

　　四下都是他府上的人，我怕節(jié)外生枝，懶得與她廢話。

　　剛踏出房門，管家冷著一張臉，訓(xùn)斥我以下犯上，罰跪一柱香。

　　我知道，這定是蕭塵的命令。好在一柱香后，并無人再為難，能回房好好休息。

　　夜幕降臨，我準(zhǔn)時守在屋內(nèi)，蕭塵端坐在床榻上看著折子，不一會，一位美人笑吟吟地走進房間。

　　床幃落下，一室旖旎。

　　雖然聲音猶為刺耳，好在下半夜他們沉睡，我能偷偷小憩一會。

　　天微亮?xí)r，蕭塵因有公務(wù)，早早地起了床。

　　美妾柔若無骨的將帕子扔在水中，沖我吩咐道，“你來試試水溫?！?/p>

　　看著那熱氣騰騰的水面，不用試就知道有多燙人。

　　擺明了，這是故意整我的。

　　才入府第二天就這么多事，我心下有點火大，暗暗說服自己是奴，身為奴，這是我的本分。

　　我取出手帕，灼痛感令我脊背冷汗直冒，“熱。”

　　美妾一聽，接過手帕，嬌嗔喚丫環(huán)添些涼水，又用手帕在水中撩拔了幾下，才服侍蕭塵洗漱。

　　蕭塵冷漠地掃了我一眼，嗓音輕緩地道，“一個賤奴，礙你眼了。”

　　美妾嬌羞笑道，“爺，她生得一副狐媚模樣，妾吃醋了?！?/p>

　　蕭塵擒著我的下頜，眸光危險的瞇起，“狐媚？這分明是丑。不過皮是真薄，輕輕一揉就像能擠出水?！?/p>

　　我低垂著眼眸，任他擺布。有本事，他就一直端著，千萬別慫。

　　“就是看起來，令人生厭?！?/p>

　　蕭塵收回手，特意用手帕擦拭著手。

　　我在心里呸了他一下。

　　賤奴、丑、令人生厭。

　　行，說的真好聽。

　　美妾轉(zhuǎn)移話題，“今日相府秦大公子大婚，不知爺備了什么禮？”

　　我心知這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一時慌亂，不小心將架子上的花瓶撞碎在地。

　　他害我陸家至此，竟如此迫不及待結(jié)交權(quán)貴。

　　美妾得了機會，抬手朝我揮來。

　　我本想躲，剎那間又定住，生生受了一巴掌。而后自覺的端正跪下，等待懲罰。

　　“爺，您平日忙，不如妾替您好好教教她們規(guī)矩?！?/p>

　　“對于不聽話的，本王從不給予改正的機會。來人，拉下去杖斃?！?/p>

　　5

　　兩個侍衛(wèi)走進來，卻不是拉我，而是那位美妾。

　　“瞎了你們的狗眼。”

　　“替本王教規(guī)矩，你算個什么東西。”

　　蕭塵聲音極為的冰冷，美妾明白過來，被嚇得花容失色，任由她如何嘶喊求饒，蕭塵只道刺耳，命人拔了她的舌頭再杖斃。

　　聽著那慘絕人寰的聲音，我突然有種跌入魔窟的感覺。

　　這人，發(fā)起火來真狠。萬一那天他那根筋搭錯了，我豈不是很危險。

　　“想好如何保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