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免費
作者:影影子|發(fā)布時間:2022-10-25 11:48:27|字數(shù):4538
我在邊關(guān)率兵殺了六年的蠻子。
可如今,父皇竟讓我嫁與七十歲的蠻夷首領(lǐng)。
何其荒唐。
那就別怪女兒,謀逆您的江山了。
1
父皇在太和殿上喝的醉醺醺的,他紅著臉躺在漢白玉階梯上。
“嘉榮啊,朕真高興?!?/p>
我也很高興。
這邊關(guān)六年的風霜刀劍,全化為三月前對甘羅的大獲全勝了。
值,真值。
他大著舌頭,吐字含糊。
“甘羅……前幾日派了使者,說愿結(jié)兩國之姻親,換千百年和平?!?/p>
我驟然不安。
甘羅就是虎視眈眈的狼,不趁著這次大勝一鼓作氣把他打沒,恐怕過不了幾年邊關(guān)又會起戰(zhàn)事。
還有和親,宮中適齡的就只有我和敏慧……
父皇接著說,“你是朕唯一的公主,朕已經(jīng)允了他們,只好辛苦吾兒遠行和親了。”
我的心猛的掉進冰窖里。
我聽見自己在戰(zhàn)場上穩(wěn)如磐石的聲音發(fā)顫,“父皇,那敏慧呢?”
那甘羅首領(lǐng)年過七十,已然是廢人一個。而我在邊關(guān)不知殺了多少甘羅人,嫁過去的下場可想而知。
父皇皺眉,“你敏慧姑姑一介女流,身子骨弱,怎么能到那種蠻荒之地去?嘉榮,聽話……”
后面的話我一個字也不愿再聽進去,只是直起身,垂首冷眼打量我的父皇。
用到我派兵打仗時,不見他嫌我一介女流。在戰(zhàn)場上幾度瀕死,也沒聽他心疼我身嬌肉貴。
如果不是年齡對不上,我都要懷疑敏慧才是他的女兒了。
“吾兒,怎么不說話?”父皇迷迷瞪瞪的瞇著眼,“可是……不愿意?”
這個帝王有種種缺點,貪婪、好色、猜忌、懶惰等等等等。
但唯有一點稱得上優(yōu)點。
他向來,千杯不醉。
我心里涼透了,笑意卻漫上眉梢。
“自然……愿意。”
2
敏慧公主,其實不是我的親姑姑。
名義上她是父皇的妹妹,實際只不過是太后晚年寂寞在宗室里抱來的養(yǎng)女。
父皇上位時手段夠狠,幾乎殺盡有血緣關(guān)系的皇室男女。再加上我母后早逝,宮中的長輩便只有她一人。
但我不喜歡她。
起因是我母后難產(chǎn)瀕死之際,滿宮里的太醫(yī)全被她叫走治療風寒。我一個人跑到她殿內(nèi),跪到膝蓋烏紫,才叫走了兩個太醫(yī)。
可已經(jīng)晚了,母后產(chǎn)下死胎,就溘然長逝了。
那死胎,還是個男孩兒。
可我那姑姑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僅僅被父皇罰了禁足三月而已。
我那時就發(fā)誓,一定會讓她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
幾日后我路過御花園,察覺到四周過分安靜,敏銳的發(fā)覺不對。
直到——
聽見假山后有珠翠碰撞的聲響。
“啊……兄長……”
那女子聲音嬌弱,我絕不會聽錯,分明就是新寡不久的敏慧!
她穢亂后宮,膽子倒是大。
我凝神繼續(xù)聽,要斟酌jiān夫的身份,才好處理掉這一對野鴛鴦。
“好妹妹……”
另一道聲音更是讓我大吃一驚,如同吃了蒼蠅一般惡心。
這,竟然是大慶的帝王,我的生身父親!
大庭廣眾之下,他們二十幾年的兄妹,竟然做出如此不知廉恥之事!
我惡心到反胃,幾乎懷疑自己幻聽。
這可是他的妹妹,我的姑姑??!
“皇兄~”敏慧嬌喘著問,“你干嘛要答應(yīng)蠻夷和親?”
父皇冷笑一聲,“連年都要打仗,朕登基后就沒過一天好日子。還不如答應(yīng)他們暫且休戰(zhàn),再有戰(zhàn)事都不知道過去多少年了。”
“好吧,可是我才不要去那蠻荒地方呢?!?/p>
“朕哪舍得你去,放心吧,嘉榮那丫頭不敢不聽話……”
不敢不聽?
原來我六年來在邊關(guān)的鞠躬盡瘁,在他眼里不過是不敢不聽。
父皇,您無情,就別怪我無義吶。
3
我拜訪了一個故人。
其實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是真的沒臉再見他了。
“不知公主來此,意欲何為?”
厲凌暮穿著從校場匆忙趕來未換的鎧甲,似笑非笑的望著我。
我掐著掌心,逼迫自己正視這雙熟悉的丹鳳眼。
“將軍可知,陛下要我……和親甘羅?!?/p>
“什么!”
他如我所想一般臉色大變,終于有六年前的光陰里,那嘻笑怒罵的白袍小將模樣。
但那外露的情緒很快收回。
“陛下的決策……臣不敢妄言?!彼]了閉眼,昳麗的臉龐平靜如水?!爸皇侨砸獑栆痪洌骺稍??”
我知道,在他心里我應(yīng)當是愿的。就和六年前一樣,為了帝王的江山奔赴戰(zhàn)場,九死仍不悔。
“我不愿?!?/p>
厲凌暮睜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他急迫而懇切的說,“公主若有用到臣之處,臣自當竭盡全力。”
他一直都是這么聰明透徹。
明白我女子之身下的野心,也明白我不甘被擺布的反擊。
更明白,今日來此,我未出口的所求。
他如今是皇城守衛(wèi)大將軍,更是天下武功最高強之人。可一如六年前,隔著時光的裂痕,仍能予我予求。
一點兒沒變。
“凌暮。”
我垂著眼站起身,掰開他緊握的拳頭,鮮紅的掐痕已然出血。
一方海棠色的帕子輕輕裹了裹,纏住了那些礙眼的痕跡。
“是我,對你不起。”
他沒變。
變的是我。
4
厲凌暮和皇室有些沾親帶故的關(guān)系,那時剛登基的父皇疑心病太重,甚至疑到了這個三歲小孩兒的頭上。
于是父母皆亡的他,就順理成章的住進了皇宮。
我是父皇唯一的子嗣,在深宮里年齡仿佛的玩伴只有他。我們很快親密而和諧,我替他撐腰管教下人,他替我背鍋免于懲罰。
少年人的曖昧如同風,不知何時如何地而起。吹到身邊時,就已經(jīng)是難以言明的兩情相悅了。
但這場美夢終止在六年前。
厲凌暮一身白袍鎧甲,險之又險的在城門外攔住不告而別的我。
他跨下,是勞累到吐白沫的馬。
“公主要去邊關(guān),為什么不告訴臣?”
厲凌暮眼尾發(fā)紅,偏執(zhí)的近乎瘋魔。
“天涯海角,公主所在之處,就是臣心之所向?!?/p>
多么動聽的話啊,我明白,他做得到。
“但父皇……要你留在皇城,拱衛(wèi)皇城的安全。”
我何嘗不想與他一處,可我們都深刻的知道,父皇的安排無法反對。
多說,亦無益。
“愿公主此行一切順利。”厲凌暮跪在地上深深叩首,“武運昌隆?!?/p>
他沒有追,只是紅著眼望著我。我策馬離開了很遠,仍然能聽見嘶啞的一字一頓。
仿佛刻在心里。
“公主、公主、公主……”
見過厲凌暮后不久,我在宮里偶遇了敏慧姑姑。當然,這場偶遇絕不是我一廂情愿。
她明里暗里向我試探和親的人選,看似是炫耀,我卻覺得她沒那么蠢。
大概父皇已經(jīng)許諾過她,她不放心,竟然又來探我的口風了。
一來她有臉來,二來她和父皇……也不見得多么互相信任。
我心里實在懶得應(yīng)付,說了兩三句糊弄過去。轉(zhuǎn)而不經(jīng)意的提起……
為父皇選秀充盈后宮的事。
瞧瞧,連茶都打翻了。
這是我杜撰出來的事,但不妨礙我能讓它變成真的。某些人心里不高興,我心里就高興了。
敷衍的送走了失魂落魄的好姑姑,我招手讓神出鬼沒的暗衛(wèi)散播流言做推手。
男女角色都走在臺前,這出戲才能繼續(xù)唱下去。
算計吧,算計的越狠越好。
5
很快滿宮都傳遍父皇將要選秀的消息,這也在群臣百姓的意料之中。畢竟當今陛下,年過而立卻僅我一個女兒而已。
包括他自己在內(nèi),沒人不著急。
無奈后宮寵幸的妃嬪沒有上千也有數(shù)百,卻都沒什么結(jié)果。御醫(yī)們的口風很緊,一副又一副的藥給父皇熬著補身體。
在一日勝過一日的選秀謠言之下,哪怕是假的也快變成真的了。這時暗衛(wèi)告訴我,敏慧懷孕了。
她倒也真舍得,嘖嘖。
父皇那樣的身體,她想要強行有孕,不付出代價是不可能的。
就怕這代價,她付不起。
與此同時,宮里還傳來另一個消息。
——父皇欲冊封民間女子李氏為后。
好端端的,我可沒聽說過父皇寵幸起哪個李氏來了。不過兩個消息一結(jié)合,就猜出來這是沒臉沒皮的兩人披層皮,讓孩子光明正大的出來。
我暫時沒做什么反應(yīng),只是一心將手里的暗衛(wèi)安插到合適的地方去。后宮多年沒有高位妃嬪,管理松散的不成樣子,做什么都很容易。
“你來做什么?”
我吃著心腹侍女剝好的橘子,好整以暇的看著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厲凌暮臉皮很厚,一把搶過侍女手里的盤子,自顧自剝起橘子來。
“為公主剝橘子?!?/p>
我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宮里的婢女,哪個不比他會伺候人?
不過這家伙,確實剝的挺好。
“不用擔心我,甘羅使臣還沒來呢,他不會現(xiàn)在就把我交出去。”
厲凌暮剝橘子的手一頓。
“臣自然明白?!?/p>
明白你還過來,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你估計只能委委屈屈的嫁給我當駙馬了。
差點忘了正事。
“母后的忌日快到了,我在宮內(nèi)不便外出,煩請將軍替我去舅舅府中,尋一二道長入宮來祈福吧?!?/p>
6
“荒唐!你竟敢對朕出言不敬!”
我站在養(yǎng)心殿外,聽見里面父皇一聲大過一聲的呵斥。
沒過多久,當朝左相就頂著一腦門子茶葉出來了。我忍住沒笑,安安靜靜的行了個晚輩禮。
左相臉色十分難看,大約沒想到父皇會這么不給一個三朝老臣的面子。
父皇過了會兒才宣我進去,面色同樣慍怒。
不解怒的叱罵道:“倚老賣老的匹夫!”
我不置可否。
左相縱橫官場數(shù)十年,掌管著朝堂起碼一半的中堅力量。這樣舉足輕重的地位,只有他才會這么肆無忌憚的辱罵。
不過與我又有什么干系呢?
或許也有關(guān)系,我記得敏慧新寡的丈夫,就是左相族里的后輩吧。
真巧啊,這么大一頂綠帽子,不知道死人能不能帶的安生呢?
他叱罵許久才消氣,招手喚我過來。
“嘉榮啊,過來。”
父皇瞇了瞇眼,被酒色掏空的臉上閃過一絲試探。
“朕要你和親甘羅,你心里可委屈?”
我心知他在做最后的試探,我手里還有一半兵權(quán),想反抗終歸是有余地的。
“若說委屈,自然也有。女兒回宮不過四月,就又要與父皇分隔兩地,實在是委屈?!?/p>
我恨不得天長地久,與您再也不復相見。
父皇聽罷,驟然哈哈大笑。
“嘉榮還是小孩子脾氣呢。”
我知道,他暫時滿意了。
7
“陛下~”
我與父皇正說著,養(yǎng)心殿里忽然闖進來個人。太監(jiān)宮女們司空見慣,連一聲通報都沒有。
“啊!”
來人見著我,狀似慌忙的躲到父皇身后。
父皇也不惱怒,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
“皇后不要害怕,這是朕的嘉榮公主?!?/p>
皇后?
這不是換了身衣裳的好姑姑嗎?
前些日子封后大典辦的匆忙又簡陋,很多大臣和皇室宗親都來不及去。不過想來這對狗男女樂得如此,免得叫人認出來。
我當然也沒去這令人笑掉大牙的封后大典。
皇后永遠只能有一個,那就是我母后。
“皇后?可是皇后長得和敏慧姑姑……”
“好了!”父皇臉色微變打斷我,似乎生怕干過的丑事被捅開。“人和人相像不足為奇。”
這話估計父皇自己都不信吧。
我恭敬的朝這位新晉的皇后娘娘行了禮,果不其然瞧見她暗含得意的模樣。
父皇不耐煩的叫我退下,離開沒多遠,我仍能聽見父皇寵溺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怼?/p>
“又胡鬧了是不是?別以為朕不知道,你是故意見嘉榮的?!?/p>
“皇上~”
我并不驚訝,早知這二人是什么貨色。
其實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懷疑自己,為什么六年來心甘情愿為這樣的父皇拋頭顱灑熱血,換得身上暗傷無數(shù)。
幸好如今翻然悔悟,一切還不算晚。
這些人,只配做我的墊腳石而已。
8
自從所謂的皇后出現(xiàn)以來,宮里的流言就沒斷過。畢竟兩張一模一樣的臉,長著眼睛的都不可能毫無異議。
只消輕輕一吹,消息就像春風一樣送進每一個德高望重的大臣府里。
和父皇爭執(zhí)的左相只是一個開始,越來越多的忠臣委婉提醒,也只落得跟左相一樣的下場。
反倒是口蜜腹劍的小人,現(xiàn)今更招父皇喜歡了。
時機大約成熟,我想了想,開始下一步計劃。
沒用多久,一位具有真才實學的游方道士牢牢抓住了我父皇的心。
滿宮里都說,那道士能口噴火焰,吞服利劍而不死,手下油鍋而不傷。
父皇大喜,當即奉為座上賓。
道士卻辭官不做,說自己本天上客,只為千古明君才來人間一遭。
‘千古明君’被馬屁拍的龍顏大悅,任何質(zhì)疑的聲音全被強硬的壓下。
原本這和新任皇后沒什么關(guān)系,哪知這日宴飲正酣時,道士卻在眾目睽睽下臉色凝重,站起身指著皇后。
“腹中此子,妖孽無疑!”
【通知~】
明天上架啦,感謝大家的不棄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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