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免費
作者:臨淵羨予|發(fā)布時間:2022-10-25 12:19:37|字數(shù):7033
皇帝又封貴妃了,明明上一個貴妃才死了不到三日,是他親自賜死的。
而我卻被貶至浣衣局當(dāng)差。
遙遙十?dāng)?shù)年,一切陪伴過往皆成了笑話。
1
雖然我只是在寫綠頭牌的時候,恍神了一下,結(jié)果還是就這么被罰到了浣衣局。
我曾經(jīng)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一等掌事女官。
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短短一個多月,一層一層的被降了下來。
像是給誰挪位置似的。
這么冷的天,來浣衣局不過三天,手指就長滿凍瘡,活像幾根腫脹的胡蘿卜。
五年了,自皇帝登基至今,我的心也涼了,這宮里,我是不準備再待下去了。
畢竟皇帝再也不是冷宮里只能仰喘我鼻息的少年。
更不需要我護著他了,他現(xiàn)在是大凜的君王。
哪還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大雪紛飛,今日的衣服怕是更難洗了。
掌事宮女丟了一大堆衣服在我頭上:“好好洗,這可是現(xiàn)在最得寵的沐貴妃的衣服,若是洗爛了一根線頭,我撕了你的手。”
我麻木的將衣服分好類,剛準備坐下。
掌事宮女端著個托盤走了過來,指著我:“你,沐貴妃讓你去送衣服?!?/p>
我有些不敢相信,沐貴妃,是我前幾日因為沒有描好她的名字,所以害我被貶至此的那個沐貴妃!
但我沒有資格說什么:“是?!?/p>
2、
端著托盤在宮女的帶領(lǐng)下一路到了沐貴妃的寢宮
沐貴妃的掌事姑姑讓我等在院中,我端著托盤點點頭。
大雪下得洶涌,沒一會兒我身上和托盤里盡是雪花,我皺了皺眉頭。
低頭希望能夠阻擋一二。
一陣靴壓白雪的簌簌聲,恍惚的抬起頭,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
還沒看清來人就被怒斥:“這可是沐貴妃的朝服,你怎么做事的?要是凍壞了你那三兩重的賤骨頭賠得起么?”
位卑言輕,無力反抗。
生生的抗下了這一巴掌。
下一刻寢宮外響起了皇帝的聲音:“誰又惹小沐兒生氣了?”
那般清冷帶著親昵寵溺的聲音,曾幾何時,他也一直這般對我。
我抬眸對上了皇帝的眼睛,他有一瞬的錯愕。
手指捏著托盤邊緣,漸漸的起了青筋,手背上的凍瘡破裂開來,一雙手鮮血淋漓。
血滴在皚皚白雪上,有些鮮艷刺目。
掌事宮女不動聲色的看了我一眼,連忙跪在地上:“啟稟陛下,不過是辛者庫的罪奴,差點扯壞了貴妃娘娘的朝服,奴婢教訓(xùn)了一下?!?/p>
皇帝三步并作兩步的走到我前方,盯著我的眼睛:“既做了錯事,還不立刻回去領(lǐng)罰?!?/p>
我麻木的轉(zhuǎn)身,提步準備離開。
“陛下,您怎么還不進來?”
熟悉的聲音傳來,皇帝連忙側(cè)身擋在我面前,但我還是看清楚了那人。
楚沐沐,楚家,害我蘇家滿門的人。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這樣。原來他真的是心虛。
枉我一直給他找借口。
我動作極快的抽出侍衛(wèi)的劍,飛向楚沐沐。
皇帝看著我,表情變了變。
楚沐沐挑釁的眼神下一刻消失,盯著我飛出的劍,正刺在她肚子上。
劉公公大叫:“護駕!護駕!”
我被御前侍衛(wèi)按在雪地上,氣火攻心加上連日來的痛楚,我猛的嘔出一口血來。
昏迷之際似乎聽到了一聲驚呼:“離兒……”
3
寧祁越母妃陳妃吊死在冷宮的橫梁上,他被關(guān)在那間屋子三天,窗戶是破的。
冷宮的風(fēng)一吹,陳妃的雙腿晃動,寧祁越那會七歲。
就這么盯著那雙腿尖叫著,嘶吼著,求饒著,無人敢救他。
那雙腿就這么在他的面前晃動了三天。
我那時被罰到冷宮照顧廢妃。
不管不顧的砸爛了門,生生將已經(jīng)快要瘋了的寧祁越從屋子里拖了出來。
將身上僅有的紫釵拿去換了藥,救下了寧祁越。
他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問我的名字,我蠻不在乎的擦擦臉:“我叫蘇離,你呢?”
“寧祁越。”
那會我覺得他近在咫尺,是我一伸手就能夠觸碰到的距離。
而現(xiàn)在,哪怕他將我緊緊擁在懷里,一聲又一聲的喊我的名字,我卻只覺得他遙不可及。
再也沒有一分旖旎情深。
楚相勢大,我是罪臣之女,寧祁越允我后位,我滿心肖想著,雖然知道不切實際,但我信他。
他允諾我的,從來沒有失信過。
但這一等,就等了五年,從他登基到現(xiàn)在。
他一次又一次的再等等,再等等,現(xiàn)在還不到時機。
多年情深,也隨著他一次又一次的寵幸新人,一次又一次的在我面前對她人展露愛意,消失殆盡。
我安心的做起了我的女官,對他沒有了祈愿。
但他竟寵幸楚沐沐。
楚沐沐啊,那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的一生苦難皆是楚家?guī)淼摹?/p>
我永遠記得爹爹的尸骨被丟在亂葬崗,那年我只有六歲,拿著爛布將爹爹的尸骨一點一點的收集起來掩埋。
娘親大著肚子被楚父強娶回家,當(dāng)夜三尺白綾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肚子里還有我沒來得及出生的幼弟。
而楚相對我們家這般,僅僅是因為母親貌美。
多么荒謬的理由,卻害得我家破人亡。
寧祁越都知道的,知道我的恨,知道我的苦,他還是寵幸了楚沐沐。
蘇離啊蘇離,你可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4
我昏睡了三天,劉公公說寧祁越守了我三天,那又如何呢?
我拒絕喝藥,寧祁越下朝后匆匆趕來,許是我的臉色真的太難看,寧祁越久違的皺起了眉頭:“離兒……”
我疼得緊,夢里他一喊我離兒,我就想起他喊楚沐沐的小沐兒,明明往日我最喜歡他這樣叫我。
但現(xiàn)在,我只覺得惡心,惡心得想吐。
然后我就真的吐了,趴在床沿邊上,黃疸水都吐出來了。
寧祁越上前抱緊我,就像我夢中那樣抱緊我:“離兒,你別這樣?!?/p>
我一把推開他,手指著他的臉:“寧祁越!你別叫我的名字,你別碰我,別和我說話,我現(xiàn)在看到你就覺得惡心,惡心得只想吐。”
寧祁越為帝五年,誰敢同他這般說話,滿殿靜謐,只余我大口大口的喘氣。
我以為寧祁越要掐死我了,但他只是回轉(zhuǎn)身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要么她死,要么我死,寧祁越,你選一個吧?!?/p>
寧祁越想必是被我氣極了,在門口頓住:“蘇離,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朕做什么,你都支持朕,楚相勢大,朕接楚沐沐進宮,只是為了制衡,你為什么就不能體諒體諒朕呢?”
體諒?
拿什么體諒?
拿我尸骨無存的爹爹,還是拿我不甘受辱三尺白綾了結(jié)了自己的母親,更甚者拿我連天日都沒有見過的弟弟?
我開始拒絕吃藥,拒絕進食。
人日復(fù)一日的消瘦下去,直到暈厥。
5、
夢里有人捏著我的臉給我灌藥,喂我喝粥,不停的在我耳邊:“蘇離,你答應(yīng)了我的,你答應(yīng)這輩子都會陪在我身邊,不會離開我的?!?/p>
醒過來的時候?qū)幤钤娇s在床邊,威儀的天子像只被人拋棄的小狗一般縮在我的床邊。
就像曾經(jīng)的我一樣。
先皇的幾個皇子為了爭奪儲位斗得如火如荼,斗死了好幾個。
而這個時候,先皇記起了自己還有一個沒有養(yǎng)廢的皇子在冷宮。
然后寧祁越就這么被千呼萬喚的接了出來。
結(jié)果日子更難過,比在冷宮還要難過,因為先皇對寧祁越也沒有多好。
接回寧祁越后,根本就沒有管過寧祁越一天,下人懈怠。
那會我們喝的水時常有毒,穿的衣服有毒,就連走在路上也時刻會被不知何處來的暗器所傷。
堂堂皇子只有兩件常穿的衣衫,還是我入夜后躲在御花園的水池邊洗了以后,再用炭火烘烤。
第二日拿給寧祁越穿。
最讓我兩受不了的是,吃食也經(jīng)常有毒。
那會子難,送來的東西一盤又一盤的倒,只能等到入夜后,我偷摸去御膳房里偷點吃的。
餓了整整一日,每每我從御膳房里偷了吃的出來,寧祁越就眼巴巴的在那偌大的宮殿門口等我。
然后狼吞虎咽的把我偷出來的東西吃掉,那會子他還曾半篤定半威脅的看著我:“蘇離,你這輩子都不能離開我哦?!?/p>
我點頭。
睡覺的時候怕有人暗害,我只能縮在他床邊,握著他的手睡覺。
他經(jīng)常做噩夢,噩夢里都是陳妃吊在橫梁上的樣子。
每每他一做噩夢,我就把他抱在懷里哄,一聲又一聲。
寧祁越就會一遍又一遍的讓我保證,說我這輩子不會離開他。
但是他現(xiàn)在再也不會做那樣的噩夢了。
6
我一心尋死,寧祁越卻不讓。
直到后來,有人來告訴我,寧祁越為了平息楚相的怒火。
讓小青頂替我,被蒸了籠屜。
多好笑啊,小青不過是長得與我略像,竟成了她死的理由,以我的名字死去。
而我連用蘇離這個名字活著都不配。
但我也知道了,不管我做了什么,寧祁越都有辦法給我收尾,那我還擔(dān)心什么呢?
我收拾了包裹搬進了冷宮,寧祁越趕了過來:“離兒。”
“皇上忘記了,蘇離已經(jīng)死了,被你拿去哄你的小沐兒了啊,世上哪還有蘇離?”
寧祁越看著劉公公手里的圣旨,討好的看著我。
劉公公慌忙念圣旨上的內(nèi)容:“奉天承運……則謝之幺女謝蘭為后……”
我冷冷的聽著,連跪下都不曾,謝家啊,世家大族。
圣旨念完,劉公公看向我:“謝蘭,你還不領(lǐng)旨么?”
我揚起頭:“謝蘭是誰?”
寧祁越一把奪過圣旨,固執(zhí)的掰開我的手,想要將圣旨塞進我的手里。
似乎只要我接下了圣旨,我們就能夠回到過去一般。
我死死的捏著拳頭,硬生生的掐出血來。
寧祁越像是怕極了,捏著我的手:“離兒,你接旨啊,你接旨,朕做到了,你是朕的皇后了。”
我一把撒開寧祁越的手,圣旨掉在地上。
直接轉(zhuǎn)身進了冷宮,一把將門關(guān)上。
任憑寧祁越在外面如何言說,我都不開門,直到侍衛(wèi)把門撞開,而我一把匕首抵在喉嚨處。
寧祁越果然停在了原地,討好的看著我:“離兒,你不要我了么?”
匕首下壓,滲出血痕。
寧祁越再也不敢多話:“好,我走,你既愿意待在冷宮,那就待在冷宮吧?!?/p>
7
入夜,躺在冷宮冰冷的床板上,夢里全是爹爹和娘臨死前的不甘,寧祁越曾答應(yīng)過我。
有朝一日會幫我報仇,但人在高位,得了那獨一無二的權(quán)勢,他已經(jīng)忘記了曾經(jīng)答應(yīng)我的事情了。
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在輕輕摩梭我的脖子。
猛的睜開眼睛,對上了一雙琥珀色的眸子,來人看我醒了,咧嘴對著我笑:“姐姐,你醒了。”
我坐起身摸了摸脖頸,不知何時,那里纏上了一層紗布:“你來干嘛?”
“皇帝既對姐姐不好,我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姐姐的,我會對姐姐好?!?/p>
“南宮弦,你何至于對我這般?”
南宮弦,比我小兩歲,陳國質(zhì)子,在大凜做質(zhì)子十?dāng)?shù)年,想來怕是早就被陳國給忘卻了。
“我這條命是姐姐救回來的,我要報恩。”
我起身下了床:“不過是舉手之勞,不用你報恩?!?/p>
南宮弦倉皇的跟在我身后:“對姐姐來說是舉手之勞,但對我來說就是救命之恩,姐姐受的苦,遭的罪,我都會一樣一樣替姐姐討回來的。”
當(dāng)年南宮弦中毒,遭奸人所害,滿宮上下,誰也不敢施以援手,彼時寧祁越剛剛脫離了曾經(jīng)困苦的生活。
那身穿異裝的小廝撞死在我門前,只求我救這可憐的質(zhì)子一命,我允了。
我不止允了,還親自熬煮了藥,一勺一勺的喂南宮弦喝下。
無它,只因那個時候的南宮弦,像極了七歲的寧祁越,我根本就拋不下。
自此以后,南宮弦就一直拿我當(dāng)救命恩人,但其實,他真正的救命恩人,是那撞死在我門前的小廝。
“不用你,我自己也能夠做到?!?/p>
南宮弦可憐巴巴的跟在我后面:“姐姐,你看看我?!?/p>
一襲紫衣,腰纏墨色腰封,眼尾還有一顆淚痣,但我記得南宮弦這里沒有,有痣的是寧祁越。
他在模仿他。
“你要干嘛?”
南宮弦將我錮進懷里:”姐姐,就讓我陪著你好不好?哪怕……哪怕你把我當(dāng)作他的替身。“
我冷笑一聲:“寧祁越知道你這樣,會殺了你的?!?/p>
南宮弦的聲音帶著股子誘huò,喃喃如靡靡之音在我耳邊:“他這么對你,你不想報復(fù)他么?”
寧祁越愛我,我知,寧祁越知,南宮弦竟也知。
他不管不顧的將頭埋在我的脖頸處,汲取我的溫度和理智,循循誘導(dǎo)著我: “姐姐,你要我?我們一起報復(fù)他好不好?”
8
我的指尖撫上南宮弦的眼尾,在那顆痣上摩梭。
南宮弦激動得身子微微顫抖。
“你知道么?我最討厭他的這顆痣了。你沒聽過么?眼尾痣深情痣,最多情?!?/p>
南宮弦頹然的放開我的腰。
死死的盯著我:“既然姐姐討厭,那我把這顆痣剜了,立刻就剜了。”
像是為了向我表達決心一般,轉(zhuǎn)瞬間南宮弦的手上就出現(xiàn)了一把匕首。
鮮血順著眼尾流滿南宮弦的臉,南宮弦看著我:“姐姐,這樣夠了么?”
我笑得嫵媚,南宮弦迫不及待的上前撕扯我的衣服。
我一字一言循循善誘:“我要進楚家……”
南宮弦的動作頓了頓:“姐姐,你會死的?!?/p>
聞言,我將褪至腰肢的衣服一件又一件的穿上,南宮弦倉皇的握著我的手:“姐姐要做什么告訴我,我會幫姐姐做的。”
“我要進楚家……”
南宮弦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默默道:“好……”
我伸手去解南宮弦的腰封,南宮弦任由我動作。
他惡狠狠的在我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嘶,你是狗么?”
門被人猛的踹開,寧祁越暴怒的聲音傳來:“你們在干什么?”
我抬眸看了一眼,任由南宮弦摟著我的腰,緩緩?fù)氏挛业囊路骸盎噬峡床怀鰜砻矗俊?/p>
寧祁越一把將我從床榻上扯下來,用披風(fēng)將我裹住。
轉(zhuǎn)頭一拳打在南宮弦的臉上:“朕的人你也敢碰!南宮弦,你當(dāng)真以為朕不敢殺你?”
我懶散的靠在墻邊,看著寧祁越一拳又一拳的打在南宮弦的臉上,沒一會兒南宮弦的臉就腫了起來。
本就劃傷的眼尾,此刻瞇成了一條縫。
也不還手。
9
打完了,寧祁越解氣般轉(zhuǎn)頭看我,我好整以暇的樣子讓寧祁越的理智全無。
回轉(zhuǎn)身死命的掐著我的脖子:“蘇離!你當(dāng)真以為朕不敢殺你是么?”
空氣被一點一點的抽離,我笑出聲來。
任由寧祁越動作。
片刻后,寧祁越終于將我放開,再過一瞬,我覺得自己真的會被寧祁越掐死。
南宮弦躺在地上大口喘氣,我跌跪在地上咳嗽著。
寧祁越將滿屋的東西砸得稀爛。
我不好過,他們憑什么過得好?
寧祁越出了一通氣,直接上前要來抱我:“跟我回去!”
我掏出匕首抵在寧祁越的心口上,寧祁越定定的看著我:“離兒,你要我死是么?”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寧祁越?!?/p>
寧祁越氣急了,雙眼猩紅的看著我:“你要我如何?你到底要我如何?”
我摸著寧祁越的臉,近乎貪婪的摸著:“你走吧,寧祁越,回去好好的做你的皇帝,以后我的事情和你再沒有關(guān)系。”
“不!”
匕首刺穿了寧祁越的衣衫,滲出滴滴血跡,寧祁越只是定定的看著。
南宮弦終于緩和了過來,可憐巴巴的搖尾乞憐:“姐姐,疼!”
寧祁越回轉(zhuǎn)身:“你不準叫她姐姐!”
最終,寧祁越還是走了,我答應(yīng)不會再和南宮弦親密,所以寧祁越走了。
并且吩咐人整日監(jiān)視著我,不準我和南宮弦有一絲越矩的行為。
南宮弦可憐巴巴的任由我給他包扎上藥。
“姐姐……”
我看著他的臉,頭疼得要命:“南宮弦,別忘記了你答應(yīng)我的事情?!?/p>
南宮弦就像曾經(jīng)的寧祁越,對我癡迷又瘋狂,最后也會變成現(xiàn)在的寧祁越,我沒有一絲負擔(dān)的利用他。
南宮弦的尾巴似乎耷拉了下來:“好。”
10
入夜,我又犯了夢魘,夢里盡是爹爹和娘親含著血淚看著我。
我嚇得一身冷汗,正驚懼混亂之時。
被裹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我有多久沒有這般被人呵護過了,竟然有些貪戀。
緩緩伸出手攀了上去,那人僵了片刻。
隨后輕輕拍打我的后背:“姐姐,這不是你的錯?!?/p>
僅一句話,多年積攢的困苦悲憤傾瀉而出。
是啊,這不是我的錯,但是我卻為此十多年不能安然入睡。
我不止一次想過為何死的不是我?
淚濕了來人的衣襟。
我哭夠了,發(fā)泄夠了。
揚起頭才看到南宮弦腫得像個豬頭的臉,撲哧笑出聲來:“南宮弦,你怎么丑成這個樣子了?”
南宮弦委屈的撇撇嘴,輕輕的抱著我:“那姐姐可是嫌我丑了?”
“有點?!?/p>
南宮弦越發(fā)委屈,埋在我脖頸間,聲音嗡嗡的:“姐姐好生小氣,從不曾回頭看看我,好不容易正眼瞧我一次,還嫌我丑?!?/p>
我一瞬怔神,我追著寧祁越的十?dāng)?shù)年。
也有個小小的人兒,這般追逐著我。
只是他從不曾叨擾過我,這幾日做的事,想來已經(jīng)越矩許多了。
11
不過一月,我被南宮弦接出了宮。
冷宮一場大火,此后世上真的再沒有蘇離了。
寧祁越不會殺南宮弦,為我一個女人,挑起兩國爭端,不值當(dāng)。
我進了春風(fēng)樓,臨淵城最大的風(fēng)月場所。
一襲薄衫,一夜千金。
我是頭牌柳如是。
迄今為止,沒有誰進得我的屋子,南宮弦不會同意的。
街上的官兵越來越多,南宮弦到時氣喘吁吁的,想必現(xiàn)在想要來見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看著我眉眼含笑,眼尾的痣像是沒了,只余下一塊駭人的傷疤。
明明如月的容貌染上了一絲戾氣:“寧祁越不信你已經(jīng)死了,全城戒嚴要找到你。”
我杵著下巴看著窗外黑甲禁衛(wèi)軍:“那又如何?”
“楚相未除,你肯定不會走的,寧祁越也知道?!?/p>
我不說話,待報了仇,這條命留與不留我都不在乎了。
南宮弦定定的看著我,像是要將我烙進骨子里。
“姐姐,答應(yīng)我,不管怎么樣,你都要保護好自己好不好?”
我捏了捏掌心的毒藥,不答話,我孑然一生,來去匆匆。
又如何能再回復(fù)他炙熱的情意呢?
南宮弦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轉(zhuǎn)身欲離開,腳步踉蹌了幾下。
我抬眸正好對上他錯亂的樣子:“姐姐,我走了?!?/p>
他不喜素色衣衫,今夜卻穿了玄色的衣衫,腰間像是一灘水漬。
我站起身,手直接按在了他的腰間。
南宮弦“嘶”了一聲,皺著眉頭,委屈巴巴的看著我:“姐姐,疼……”
我一把扯開他的衣衫,腰間陡然血淋淋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
瘦骨嶙峋的樣子,哪還有往日里那意氣風(fēng)發(fā)。
“怎么回事?他為難你了?”
南宮弦按住我作亂的手:“無妨,姐姐我不疼了,你別哭……”
為我籌謀,為我和寧祁越作對,我明知他可能會遭遇的一切。
我選擇視而不見,但他卻無怨無悔。
我掩面痛哭,陸離,你還要害多少人才夠?
南宮弦慌了神,蹲下來一把將我擁進懷里:“姐姐,我真的沒事,不疼。”
“南宮弦,你這般,我還不起的,我拿什么還你?。俊?/p>
南宮弦捧著我的臉,小心翼翼的看著我:“姐姐,我不要你還,只要你能看看我,看看我就好了,行不行?姐姐,你回頭來看看我?!?/p>
我無聲點頭,只余下一句:“我身份卑微,配不上你的?!?/p>
南宮弦只是抱著我,拼命的搖頭:“不是的,姐姐,只要那人是姐姐,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是姐姐就好了。”
我陡然想起了寧祁越,這么多年,他說我身份卑微,若是貿(mào)然封后,必會引來群臣諫言,所以他要我再等等。
等他為我尋個配得上他的身份。
但古往今來,平民皇后如此多,他不是做不到,他只是不想,他嫌我身份罷了。
往來種種,真是襯得我可悲又可憐。
【通知~】
明天上架啦,感謝大家的不棄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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