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黎姜公主
作者:長島冰橘|發(fā)布時間:2022-12-20 14:50:33|字?jǐn)?shù):4923
我是一名琴師。
在一場宮宴之上演奏了一曲“韶時”惹來了皇上青睞。
他將我納入后宮,立為貴妃。
我發(fā)現(xiàn)宮中除了我以外的妃子都有些許相似,像極了前朝的一位公主。
我嘲諷地笑了笑。
看來,他還真是……用情至深呢。
1
我彈那首曲子時,皇上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站起身來叫停了樂曲,眼神直直地望向我。
視線交匯片刻,他朝著一旁的公公耳語幾句之后,神色又重新恢復(fù)自然。
還不等宮宴結(jié)束,我便被帶下去沐浴焚香。
侍奉我洗澡的人說我真好福氣,一眼就被皇上看中,日后必定前途無量。
洗干凈后我便被送去了太宸宮,皇上已經(jīng)在等著了。
我站在他身后俯身行禮,皇上聽到聲音轉(zhuǎn)身朝我走來,看我的眼神像是在透過我尋找些什么。
我懵懂地看著他,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皇上輕輕撫過我胸前的一縷頭發(fā),低聲道:“你彈琴……很好聽?!?/p>
我低著頭,羞澀道:“皇上喜歡就好?!?/p>
蕭景承勾起我的下巴,眼神從上到下,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我的每一寸皮膚,恨不得給我看出個洞來。
許久后,他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的話,奴婢姓衛(wèi),名叫扶音。”
皇上輕笑一聲,眼里卻有些落寞,“是個好名字?!?/p>
話音一落,他便迫不及待吻了上來。
皇上將我打橫抱起,穩(wěn)穩(wěn)地放在床榻上,意亂情迷之間,他讓我叫他的名字。
我輕聲開口,“蕭景承……”
他吻地更狠了些,仿佛要把我揉進骨子里。
最后他說:“扶音,我封你做貴妃好不好?”
“我喜歡聽你說話。”
“喜歡聽你喊我的名字。”
“你再喊一次?!?/p>
我咬著唇,壓抑住心底的惡心,輕喚出聲,“蕭……景承?!?/p>
他激動地回應(yīng)我,竟紅了眼眶。
我抬手為他撫淚。
這是什么?
2
因著蕭景承未立皇后,如今宮里位分最大的便是我。
今日闔宮嬪妃前來請安。
我忽然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
除了我以外,其余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相似。
至于像誰?
我在他的御書房里發(fā)現(xiàn)了答案,他的書案下放著一副畫兒,畫兒上之人是前朝的一位公主。
名為黎姜。
他絲毫不顧及我在,堂而皇之地拿出畫兒來緬懷這位已經(jīng)故去的公主殿下。
他說我聲音有些像她,琴音更像她。
蕭景承的眼中有懷念,有悲痛,還有心疼……
蕭景承在午夜夢回時喊過許多次“黎姜”這個名字,他從夢中驚醒,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是我又松了口氣。
我曾聽說那位公主死在大火里。
聽說尸體被大火燒的面目全非。
蕭景承揉了揉眉心,把我攬在懷里,輕輕吻著我的頸側(cè),聲音溫柔。
他說:“扶音,彈個曲子給我聽吧?!?/p>
我乖巧應(yīng)下,來到他特意請人專門為我做的古琴前彈奏起來。
蕭景承對我極為特殊。
自我入宮后,蕭景承再未踏足過任何妃嬪的寢殿。
他夜里常常失眠,唯有我的琴音可以讓他安穩(wěn)入睡。
蕭景承看著我,眼神十分癡迷。
仿佛我便是他相戀已久的愛人似的。
他不讓我向他行禮,不讓我喚他皇上,也從不對我用“朕”這個稱呼。
除了皇后之位,他什么都給我了。
一時之間,我成了宮里的獨一份兒。
妃嬪們多有不滿,不乏有幾個膽子大來找茬的。
淑妃娘娘在我之前最是受寵。
她那一雙眸子像極了黎姜公主,最得蕭景承喜愛。
現(xiàn)在突然冒出個我來,她自是不干。
今日她來尋我時我正在下棋,棋盤上的白子被黑子所包圍,看似形勢不好,可我心里清楚只差一個突破口,白子便能從中突圍。
我不曾看淑妃,她氣沖沖走過來掀翻了棋盤,黑白棋子灑落一地。
我抬眸看向她。
她也不甘示弱地看著我。
對視許久,我輕笑出聲,不過是一個替身,竟如此大膽,還真是蠢。
淑妃見我神情輕蔑,更是氣急,“你一個樂妓出身的賤人,怎配在我之上耀武揚威!”
我站起身,“我便是耀武揚威,你又能把我怎樣?”
淑妃氣急,沖進我的寢殿找到那臺古琴給砸了個稀爛。
她得意道:“你以為皇上是真的愛你,寵你?”
“我告訴你吧,你只不過是琴彈得好讓皇上想起了黎姜公主而已!”
前朝黎姜公主,極擅撫琴,曾以一曲“韶時”名動天下,惹人爭相模仿。
可沒人像她,沒人能彈出那般琴聲。
我覺得更可笑了,原來淑妃自己清楚自己是誰的替身啊。
不等我開口說話,蕭景承便來了。
他看著被砸成兩半的古琴大發(fā)雷霆,直接處置了淑妃,把她關(guān)入冷宮,其父母也被貶為平民。
蕭景承過來哄我。
我表面絲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聲音里卻盡是醋意,“我才沒生氣。”
“她曾是你的寵妃,如今過來為難我也是人之常情,你也太冷情了些,怎么就這么處置了她?”
蕭景承看著我微微有些出神。
直到我再次出聲喚他,他才反應(yīng)過來,將我擁入懷中,喃喃道:“冷情嗎?我以后不會這樣了。”
我靜靜地靠在他懷中,心里十分清楚,我剛才的神情語氣,都與黎姜公主無異。
而我,就是要讓他想起黎姜。
想起過去。
讓他對我著迷無法自拔,然后再將他狠狠踩入地獄。
這才可解我的心頭之恨!
3
從入宮開始便是我的計謀。
這是我復(fù)仇計劃的第一步。
我之所以能成功地進入皇宮,那還要感謝衛(wèi)桀。
他是魯國公的次子。
也算是幫過我?guī)状巍?/p>
那時的我無處可去,食不果腹,是他收留了我。
記得那日衛(wèi)桀騎馬過長街,玄衣墨發(fā),意氣風(fēng)發(fā)地好看極了。
只不過就此一眼,我就知道日后怕是要對不住他了。
我們的相遇雖是偶然。
但之后的相處確是我刻意而為。
我故意接近他,引誘他,然后……給他下蠱,讓他成為了那枚白子的突破口。
是我利用他去了宮宴。
那日我被蕭景承留下時,衛(wèi)桀本要出聲替我說話,我卻輕輕向他搖了搖頭。
他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可置信,看著我被人帶走的時候,像只被主人拋棄了的小狗兒。
這日一早,我去了下朝的必經(jīng)之地。
衛(wèi)桀年輕又一身紅色官府,打眼望去十分顯眼。
我躲在暗處,待他走近便用力一拉并踮起腳尖捂住了他的嘴巴。
衛(wèi)桀愣愣地看著我,眼神逐漸委屈。
他好像連胡子也沒刮,摸著有點扎手。
還不等我松開他,他便伸手一撈把我緊緊擁入懷里,輕聲道:“你騙我?!?/p>
是,我騙他。
騙他希望自己的琴藝能被人稱贊,能如黎姜公主那般名揚天下。
可我騙他的又豈止這一點。
我心中有些愧疚,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聲音軟了不少,“對不起?!?/p>
我聲音里故意染上幾分哽咽,“你還記得我從前與你說過的話嗎?”
“我父母被人狠心殺害……”說著,我適當(dāng)?shù)亓鞒鰞尚星鍦I。
“殺你父母的兇手是皇上?”
我輕輕點了點頭。
衛(wèi)桀皺起眉頭,“可皇上為何要殺你父母?”
我沉默了一會兒,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低聲道:“因為我是前朝公主--黎姜?!?/p>
衛(wèi)桀怔住了,“怎么可能?我明明見過她……”
沒等他說完,我抬起手放置耳邊,然后撕下了那張人皮面具。
衛(wèi)桀十分震驚,他盯著我看了許久,隨即而來的便是氣憤。
他握著我的肩膀問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騙他。
是不是接近他就是為了報仇。
是不是從來沒有愛過他。
我抬頭看著他,“我若是不愛你便不會相信你,若不會相信你便不會把真正面目暴露在你眼前。”
衛(wèi)桀沒說話,他伸手擦了擦我臉頰的淚水,輕輕抱住了我。
4
我叫黎姜,是個亡國公主。
大婚那日我的駙馬謀反了。
他本是鄰國送來的質(zhì)子,大婚當(dāng)日敵軍入境,我這才知道,原來從一開始便是他的計謀。
蕭景承是在十二歲那年送到大周做質(zhì)子的。
他與我朝夕相處了八年,我便被他溫潤守禮的外表騙了八年。
國破那天,他一改往日溫柔,下令誅殺所有前朝王室之人,唯獨只留了個我。
我永遠(yuǎn)也忘不掉那日,蕭景承手起刀落斬下父皇的頭顱。
天邊殘陽如血,染紅了半個皇宮,我身上還穿著喜服,那鮮紅的顏色與我親人的血液融合,余溫都還未曾散去。
蕭景承竟還有臉問我想不想做皇后。
他說:“若是你想,便依舊能身份尊貴?!?/p>
滿腔恨意幾乎要把我吞噬,我顧不得往日的體面,撲上去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骨,再把他的靈魂鎮(zhèn)于地下讓他永生永世不得投胎!
蕭景承身邊的一位將軍緊緊抓住我,讓我沒法兒靠近他半分。
哦,對了,那位將軍便是衛(wèi)桀。
蕭景承下令將我關(guān)了起來。
當(dāng)天晚上我便一把火燒了寢宮,漫天大火延綿不絕,我聽到蕭景承在喊我的名字。
我在心里默念,沒關(guān)系,我們會再見的。
他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都會一一還給他。
我貼身婢女留在了那里換我假死逃了出來。
為了不被別人發(fā)現(xiàn),我整日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只能戴上人皮面具。
因為我的生母是異族人,所以我會這些東西。
我十分慶幸從前跟母妃學(xué)了這些。
她曾告訴過我,身為女人,能自保的手段少之又少,所以更要物盡其用,自己擅長的每一樣?xùn)|西,都要成為能夠幫助自己的利器。
于是,我整日帶著人皮面具,以假的面目示人。
后來便遇到了衛(wèi)桀,被他收留養(yǎng)在了外面。
再后來便是利用他,重新回到蕭景承身邊。
我不能跟衛(wèi)桀待太久,跟他分開之后我便去御膳房取了提前讓人備好的藕粉桂花糖糕,提著食盒去了勤政殿。
蕭景承坐在上方,神色專注地翻閱著手中的奏疏。
他沒發(fā)現(xiàn)我過來了。
我站在門口,靜靜地注視著上方的龍椅,這里從前坐的是我的父皇,現(xiàn)在坐的是蕭景承。
這龍椅之下是我的父皇、兄姊,以及前朝千千萬萬子民的骨血。
怎能不恨?
“扶音?”
蕭景承的聲音拉回了我的思緒。
我笑著朝他走去,把手中的食盒放到桌上,然后拿出了那盤糖糕放到他跟前。
“累了吧?吃點東西解解乏?!?/p>
說著,握夾起一塊糖糕送到他嘴邊。
蕭景承笑了笑,伸手微微一扯將我攬入懷中,然后握著我的手吃掉我夾給他的糖糕。
平日里侍奉蕭景承的公公跟我說,他從前再怎么寵愛淑妃也不會允許她來勤政殿中,更是討厭別人在他處理政務(wù)時打擾到他。
聽聞有一次淑妃自作聰明勸他歇歇,結(jié)果蕭景承大發(fā)雷霆,把淑妃給嚇哭了。
公公諂媚地看著我,說我rì后必定繁花似錦,榮寵無極。
我低頭一笑,“那便承公公吉言了?!?/p>
但就算沒有蕭景承,我rì后也一樣會繁花似錦,享無上尊容。
5
蕭景承如今登基才一年多,根基尚且不穩(wěn),那些大臣給他施加壓力,讓他早日立后,生下嫡子。
他不愿意,或許是他還記得那可笑的誓言。
他曾說過要娶我為妻。
蕭景承壓力大,便來我這里尋求安慰。
他問我,“斯人已逝,約定還做不做數(shù)?若是毀約,她可會怨我?”
我回他,“既然逝者已矣,活著的人更要過好當(dāng)下,人都不在了守著約定也沒什么意思。”
我很想說,她要怨你,也絕不是因為你的毀約。
就算不毀,她也永遠(yuǎn)不會原諒你。
我淡淡地看著他,蕭景承伸手抱住我的腰,將臉貼在我身前。
“那你跟我說說話。”
“說什么?”
“說你不會怨我?!?/p>
我醞釀許久還是說不出口,于是淡淡道:“我不是她,沒法兒代表她說出這句話。”
“你何必自欺欺人?”
蕭景承聞言松開我站了起來,他看我的眼神冷了幾分,我與他對視良久,他沒有說話大步走出殿外。
我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又想起了過去。
還記得初見蕭景承時他瘦弱不堪,不愛說話,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待在角落。
好像你若是沖他笑笑,他便會受寵若驚。
他比我大了四歲,與他初見那年我才八歲,最喜歡好看的人,蕭景承雖十分瘦弱,卻像棵小白楊似的挺拔。
他說起話來溫溫柔柔,很是招人喜愛。
那時他常穿白色,或者是被洗的有些發(fā)青的衣袍,我常常想,他穿紅色該是什么樣子。
滅國那日見到了,確實是好看的很。
只是那日的血腥味讓我記憶尤深,以至于后來我再也見不得紅色,仿佛看到紅色便能聞到一股血腥的味道,讓我覺得害怕。
蕭景承一連幾日沒有來我這里,我突然有些后悔,不取得他的信任,我怎么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日我該忍一忍的。
剛后悔完,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參見皇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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