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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費

作者:長島冰橘|發(fā)布時間:2023-03-11 08:54:28|字數(shù):4703

  母后被賜鴆酒自盡。

  我從受盡寵愛的嫡公主變成一顆任人擺布的棋子。

  唯有太子哥哥對我極好,他說:“蘊兒不怕,有哥哥在?!?/p>

  終于,他登上皇位,將我護在他的羽翼之下。

  他說給他時間,他一定會排除萬難會立我為后。

  可后來他卻娶了別的女子,還有了孩子。

  我最后才知道,原來我于他也不過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罷了。

  ……

  母后死了,死在我面前,七竅流血而亡。

  小小的我跪在她身側(cè),伸手去抱她,一直哭個不停。

  我從地上爬起來去求站在一旁的公公。

  他有些為難,跪在我面前,“公主,奴才做不得主?!?/p>

  我推開他,想跑出去求父皇,母后卻喊住了我,她每發(fā)出一點聲音都極為痛苦,身子不停發(fā)抖。

  我撲過去,她拉著我的手,“蘊兒,別去……你聽話……”

  說完,她便咽了氣。

  父皇從殿外進來,看垃圾似的看了一眼母后,然后眼神移到我身上,眼神不似往日那般,反倒是像在看仇人。

  他慢慢走向我。

  我有些害怕,卻還是壯著膽子撲上去打他,他一把扯住我將我丟在地上。

  我惡狠狠地瞪著父皇,根本搞不清楚為什么他會突然這樣。

  就當他要伸手拉我時,外面沖進來一抹明黃色的身影,是我的太子哥哥,江澈。

  他飛快地奔向我擋在我面前,喘著粗氣道:“父皇,鎮(zhèn)北侯求見?!?/p>

  父皇瞇了瞇眸子,視線在我身上停留片刻轉(zhuǎn)身離開。

  見他的身影走遠,我這才敢回到母后身邊大聲哭起來。

  江澈輕輕抱住我,我鼻涕眼淚全抹到了他身上,哭喊道:“我沒有母后了!”

  他心疼地抱著我,“蘊兒不怕,有哥哥在?!?/p>

  2

  我又夢到那樁往事了。

  母后的死狀,舅舅在大雪天里的背影,陪伴我的江澈,以及弱小又無助的自己。

  殿外的雨滴滴答答下個不停,我仰面呆呆地看著屋頂。

  宮女站在床前猶猶豫豫地開口,“公主,陛下他還在外面……”

  我不語,拉過被子蒙住頭頂。

  我不想見他,他是個騙子!

  宮女見狀只得轉(zhuǎn)身滅掉寢殿里的燭火,只剩最后一盞的時候我開口掀開被子打斷了她,“留一盞吧?!?/p>

  宮女松了口氣,應聲退下。

  過了許久,雨依舊沒有要停的趨勢,我轉(zhuǎn)頭看向外面,天氣寒冷,他萬一感冒怎么辦……

  糾結(jié)了一會兒,我光著腳下床打開殿門。

  那人打了把傘站在臺階下,長身玉立,如同春日里的玉蘭花,清冷又溫潤。

  他見我衣著單薄又未穿鞋襪,便皺起了眉頭快步朝我走來。

  我后退一步,冷著臉道:“站那兒!我讓你過來了嗎?”

  他不聽我的話直接將我打橫抱起走進內(nèi)室將我放在床上,又把我的腳藏進懷里捂著。

  “天冷,怎么不穿鞋子就出來了?”

  我抽回腳,撇開頭,陰陽怪氣道:“都要娶妻的人了,怎么還有空管我是不是會冷著?”

  我躺下去,拉過被子蒙住臉,聲音控制不住地帶了些哭腔,“我又不會冷死!”

  江澈嘆了口氣,伸手拉我的被子,我不肯松手死死捏住被角。

  他的聲音些許無奈,“蘊兒。”

  長久的沉默,我掀開被子猛地坐起身來盯著他看,控制不住地紅了眼眶。

  江澈伸手碰了碰我的臉頰,我撲進他的懷里,把臉埋在他胸口處小聲嗚咽。

  輕輕撫了撫我的背脊,聲音溫柔的不成樣子,輕輕地哄我,“蘊兒今年都及笄了,怎么還是個愛哭鬼?”

  我仰起頭,眼淚汪汪地看著他。

  我明明都知道,知道他的難處,知道他這一路走來的艱辛,知道他現(xiàn)在娶不了我,也知道他要借助舅舅的勢力才能穩(wěn)住朝堂。

  而舅舅是不可能同意我們兩個在一起的。

  江澈是在十二歲那年生母去世后被送到母后這里養(yǎng)著的,彼時我只有八歲。

  除了我們兩個和舅舅之外,別人都以為我們是一脈所出的親兄妹。

  我曾經(jīng)也這么認為,可其實不是這樣的。

  我不是父皇的女兒,而是母后與一個太醫(yī)私通而來的孽種。

  父皇就是因此事震怒,將母后與那太醫(yī)皆被賜死,后來他還要殺了我。

  是舅舅從戰(zhàn)場上趕回來,在太辰宮門前冒著大雪連跪了三日才救了我一條小命。

  我沒死成。

  可我覺得父皇應該也沒真的想殺我,倒不是因為跟我有多深的感情。

  而是母后死了,他總要留一個可以掣肘舅舅的棋子,于是我理所當然的成為了那枚棋子。

  當初我親眼看著母后死在我面前,年幼的我被嚇得瑟瑟發(fā)抖,是江澈陪著我,也是他寫信告知舅舅才讓舅舅能及時趕回來的。

  我那時不懂事,恨極了父皇殺了母后,便故意惹他生氣。

  父皇很兇的,每次都要狠狠地責打我,江澈常常把我護在懷里,說是他沒有教好我,要打也該打他才對。

  直到有一次江澈結(jié)結(jié)實實的挨了一頓鞭子,打的皮開肉綻,夜里高燒不退,從那以后我便改了,我知道父皇再也不會縱著我的脾氣了。

  沒了母后,父皇對我猶如眼中釘,皇宮里多的是見風使舵的人,我一下便從云端跌倒了地上。

  那時舅舅常年身處戰(zhàn)場,顧不得我。

  所以,在這個吃人的皇宮中,我跟江澈成為了彼此唯一的依靠。

  前些日的家宴上,舅舅鐵了心思要把奚家嫡出的次女嫁給江澈做皇后。

  起初江澈是不同意的,他們僵持了很久,最后江澈迫不得已松了口,允了表妹一個貴妃之位。

  這是江澈第一次納妃嬪,對方又是鎮(zhèn)北侯的女兒,雖只是個貴妃卻也是格外隆重,連我的寢宮都被掛上了紅燈籠。

  真刺眼,我討厭紅色!

  心上人的大婚之夜,我趴在窗前喝了酒,只能看著殿外搖搖晃晃的紅燈籠悲傷。

  他們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

  如今正值深秋,我穿的單薄,風有些刺骨的冷,今天也沒有星星,只有一個不怎么圓的月亮。

  像極了我。

  我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好像怎么擦都擦不干凈似的,心里難受得要命。

  我說不清楚我對他的感情是愛還是別的什么。

  我只知道,他在,我才安心。

  我希望他能永遠陪著我,只疼我一個人,我也會永遠陪著他,就像小時候那樣。

  宮女從殿外進來,手里捧了一個托盤走到我面前,臉色有些為難。

  我不明所以問道:“這是什么?”

  宮女吞吞吐吐地開口,“公主,這是貴妃娘娘送來的……送來的鴛鴦扣?!?/p>

  我一愣。

  宮女又道:“她說她原有一對了,陛下又送了她一對便把先前那對送給您,還說……”

  宮女的聲音越來越小,我下意識握緊了拳頭,依然保持著表面的淡定,“她還說什么?”

  “說愿您……也如她一般,早日覓得良緣?!?/p>

  我與這位表妹見面甚少,也就不過三次而已,她從前不在京中,被舅舅送去了什么寺廟養(yǎng)病,直到去年才接了回來。

  她的模樣倒不像是養(yǎng)病的模樣,嬌媚得很。

  大清早的她便來了我殿里,說是要請安。

  她一邊揉著腰一邊指使我的宮人給她上茶。

  她見了我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笑盈盈道:“不好意思啊,昨夜累著了,想來公主是我的表姐應當不會介意的。”

  我朝宮女使了個眼色,然后朝她走過去,淡淡道:“累著了便該好好歇著,大清早的何苦不多睡會兒?!?/p>

  她眼波流轉(zhuǎn)之間全是媚態(tài),我見過舅舅的長女,與她一點也不像。

  奚姌半靠在椅子上,輕抿了一小口茶水,湊過來小聲道:“表姐怎會知道,我如今一刻也離不得陛下呢,他不在我便覺得殿里空虛得很,怎能不找人解悶兒?”

  我低著頭不去看她,心里有些透不過氣。

  原來從前父皇那些爭寵的妃嬪都是如我一般的感受嗎?

  怪不得她們看到彼此恨不得把對方給吃了。

  見我不說話,奚姌便繼續(xù)說道:“倒是表姐,這宮殿那么大一個人住多無聊,不如早早嫁了人豈不快活?”

  她朝我眨了眨眼,像是在暗示什么。

  我下了逐客令,可奚姌是個沒眼力見的,她臨走前還問了我很多問題,都是江澈的喜好。

  我都老實說了,只不過說的是反話而已。

  比如,他愛吃辣,愛吃魚,最喜歡花香,越香越好。

  其實他飲食清淡,最討厭吃魚,花香也聞不得,一聞就要打噴嚏。

  但小心思總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

  江澈來找我了。

  他手里拿著一支始作俑者的鮮花,我看著他彎腰捂著肚子笑個不停。

  笑夠了直起腰來時,臉上卻已經(jīng)布滿了眼淚。

  其實這些年我已經(jīng)很會扮乖巧了,可每每面對江澈我總是能原形畢露,變得嬌縱起來。

  江澈走近我,將花戴到我的鬢邊,我來了脾氣,一把將花兒丟了出去,還踩了好幾腳。

  “呸!什么女人送你的破花也往我頭上戴!”

  江澈輕輕嘆了口氣,抱住躁動不安的我,“是我來的路上自己摘的,不是什么別的女人送的?!?/p>

  我仰頭看他,剛下朝連朝服也沒來得及換便過來了,他應該知道奚姌來過了吧。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又摸了摸他的胸口,江澈按住我的手,“別鬧。”

  我不聽,直接勾住他的脖子微微用力一拉,然后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唇,手也不老實的亂摸起來。

  說實話,這是我們第一次接吻,之前他除了抱抱我,再沒做過別的什么事情。

  今日不知為何,我愈發(fā)大膽起來,扯亂了自己的衣衫,江澈被我撩撥的呼吸開始急促,悶哼一聲后直接將我控制在懷里不讓我亂動。

  他聲音比平常的低沉許多,眉宇染上了幾分怒意,“蘊兒!”

  江澈的一聲低吼,讓我徹底泄了氣。

  我現(xiàn)在以什么身份跟他鬧別扭呢?

  我對他下了逐客令。

  江澈默默地看著我,他再次把我輕輕擁進懷里,跟我說讓我乖一點,聽話一些。

  這種話他都跟我說過許多次了。

  我的耳朵都要生繭子了。

  還記得父皇病重臨危之時曾下過令,要將我秘密處死。

  他還囑咐江澈,說奚家不能留,讓他盡快把奚家連根拔起。

  可江澈沒聽他的。

  那天晚上我印象很深,我去看望父皇的時候親眼看到了。

  是江澈殺了父皇。

  同時,我也知道父皇的心思。

  我又不傻,父皇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帶著恨意,他怎會允許他死了還留一個我這樣的孽種在世上?

  我活著在他眼前晃悠的這些年對他而言,無疑是最大的羞辱。

  那時江澈出來看到了我,我控制不住地紅了眼眶。

  他說:“沒事了,都結(jié)束了,以后再也不會有人知道那件事情,再也沒有人能決定你的生死。”

  江澈很愛我。

  我能感受得到。

  可在愛之前,他是皇帝,而我是他的妹妹。

  哪怕沒有血緣關系,我們之間都是為世俗所不容的。

  舅舅今日忽然來見我,一進門就屏退了所有的宮人。

  他臉色不太好,想必是從奚姌口中知道了些什么。

  舅舅坐在上方,他蒼老了許多,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我,最終嘆了口氣,“蘊兒,舅舅想說的早已跟你說過多次?!?/p>

  “你與陛下……”

  我打斷道:“舅舅!我不想離開他。”

  舅舅曾多次私下與我說過,要送我離京,此生都不許再回來。

  我之前都是岔開話題,這還是我第一次直接了當?shù)鼐芙^他。

  我不想離開江澈。

  曾經(jīng)那么艱難的日子都過來了,為什么我現(xiàn)在要離開他呢?

  哪怕是給他當一輩子妹妹,我也愿意留在他身邊。

  舅舅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來打了我一巴掌。

  從前他寵我,重話都不會跟我說一句。

  “你母后不知廉恥,傷風敗俗,你難道也要如此嗎?”

  “你丟臉難道是只丟自己一人的臉?”

  “奚家的臉面要不要?整個大襄的臉面要不要?”

  舅舅被氣的直喘粗氣。

  我也不知是被打懵了,還是被剛剛的話給罵懵了。

  總之舅舅走后,我一個人在原地站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整個人都被掏空了似的,仿佛沒有靈魂。

  直到宮女來報,前線告捷,小顧將軍要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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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29 21:1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