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收費
作者:煎餅果子|發(fā)布時間:2023-04-19 17:09:13|字數(shù):8165
這一拳打散了我所有頑劣的心思,是我粗劣不堪的感情打擾了他,自甘下賤地成了全校人的笑柄。
是啊,蘇辰討厭我,所以會寧愿淋著雨也不愿與我共乘一傘,他不知道深夜十一點我是如何撐過止痛藥的副作用熬過一路冰冷的夜雨。
他不知道被扔到垃圾桶里的小蛋糕是我犯了三次病一下午做出的成果,他只看見了已經(jīng)融化的動物奶油,看見了丑丑的奶油花,唯獨看不見我的心意。
我不是沒有和他說過蔣之云,只是每次一提起,他便橫眉冷對。他不信我,我與他相處的一點一滴在他心中都不過是惡心。
我要放棄他了。
“蔣之云以前要過你很多錢吧?蘇辰,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成了她的搖錢樹?如果你不相信我……”
我用手指堵住他即將爆發(fā)的雙唇,因為我沒有多少力氣與他繼續(xù)糾纏在這里。
我湊近他的肩膀,離了護欄網(wǎng)的支撐,幾乎整個人都掛在他的身上。
“下周三晚上,智博樓后門樓梯口,你可以自己去聽?!?/p>
我的唇擦近他的耳邊,不待他偏頭便很識趣地離開。
我沒再去找蘇辰,在他眼里,我是一個不要臉到輔導(dǎo)員都管不了的瘋批。他甩不掉我,不過是因為知道內(nèi)情的輔導(dǎo)員叫他多忍讓我。
因為那一晚操場的對峙,我本就茍延殘喘的身體更加每況愈下,大把大把的止疼藥塞到胃里卻起不了什么作用。
我往返于醫(yī)院和學(xué)校,在醫(yī)藥維持生命的間隙里努力感受屬于我的最后的陽光。
我沒有精力再去想蘇辰,也忘不了操場上他將我推至人前的屈辱。
星期三,我沒有再去智博樓,也并不關(guān)心蘇辰會不會去。準確來說,我放棄他了,他信我就少受些罪,不信我那便是他自己的命。
傍晚的操場上,我正在掰著手指頭計數(shù)我為數(shù)不多的夕陽晚霞。
可我忘了一件事,這個學(xué)校里的瘋批不止我一個。
突然,一只胳膊擋在我面前,按照我現(xiàn)在的情況,不用全力只需一圈,就能把我送走。
我眼前一亮,或許他能給我父母養(yǎng)老,只需一拳送走我,他就負債累累了。
我滿懷期待的準備隨時碰瓷,卻發(fā)現(xiàn)眼前人并沒有什么舉動。
“小瘋子,放棄蘇辰了?”
我看著眼前的人,直接動手掀起了他遮住眼睛的劉海,借著周遭昏暗的晚霞湊近了去看他的眼睛。
他狹長的眼睛里驟然冒出了光亮,似乎驚訝于我這個大膽的動作。
他揪住我的衣服推到護欄網(wǎng)上,我還沒閉上眼睛就看見他靠了過來。
呵,果然也是個瘋子。
不過同樣作為一個瘋子的覺悟,我并沒有推開他,我有些好奇他想做什么。
溫?zé)岬臍庀渖蟻?,卻在即將相觸的一瞬間停住。
我聽見很粗重的呼吸聲從他的后方傳來,偏過他的眼睛,我看見氣喘吁吁的蘇辰。
“跟我走。”
蘇辰一把把我拎出來,對于我的不滿絲毫不在意。
也是,他從來都沒有在意過我,比如上次我差點命喪于此。
并沒有發(fā)生很世俗的二男爭一女的場景,畢竟這是一場兩個瘋子外帶一個此時情緒不怎么穩(wěn)定的正常人。
“那么小瘋子,明天繼續(xù)?!?/p>
我無暇顧及他說的什么鬼話,我只知道蘇辰拖著我往外走。他長得高腿又長,盛怒之下拽的我心臟都快跑出來。
終于在一處背光的樹蔭下他停了,卻倔強的一言不發(fā)。
黑暗中我看不見他的臉。
畢竟這樣一個驕傲的站在象牙塔里的人,一時間怎么會接受自己被當(dāng)成資源和跳板呢?
“你去看了?”
我知道他信了我,心中竟升起一絲欣慰。至少,我這一個月的死皮賴臉不算全無作用。
他不語,夜風(fēng)襲來,我很自然地抱住他。當(dāng)然不是當(dāng)什么所謂的接盤俠,我只是想取個暖順便關(guān)懷一下這位我在臨死前拯救起來的有緣人。
但我沒想到,他回擁住了我。
有冰涼的淚撒到我的衣服上又透下來,激得我一哆嗦。
我感覺到他越纏越緊的雙臂,像是要把我絞死在他的懷里,以此來忘記今天看見的屈辱。
“蘇辰,你好了嗎?好了我就走了?!?/p>
我掙脫出他的懷抱。
作為一個瘋批,我雖然早已不在意所謂的名聲,但也絕不會在這種情況下任他揉搓。
“抱歉,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
他放開了我,所有糟糕的情緒消失殆盡,他又變成了那個沉穩(wěn)有禮的人。
“你一開始就知道了這件事是嗎?你接近我是想告訴我這件事情?”
風(fēng)烈了起來,吹得我有點頭疼,今天晚上的止疼片又要加量了。
“我一開始就知道了這件事,接近你卻是因為我喜歡你?!?/p>
我說的坦蕩,絲毫沒有想要掩飾。
“我本以為自己沒機會了,可我發(fā)現(xiàn)了蔣之云的秘密。我提醒過你不是嗎?我讓你多看看身邊的人是不是真心,叫你一片真心不要錯付??赡阒挥X得是我巧言令色不要臉?!?/p>
我釋懷的笑笑,仿佛只是述出了別人的故事。
我沒了時間,不想再摻和這一趟渾水。
柔柔的月光灑下,我看見蘇辰那張不自在的臉,帶著歉疚,不知如何張口。
“對不起?!?/p>
他很紳士地把外套脫了下來搭在我的肩上,這是我接近他以來第一次得到他好言好語和如此溫柔的對待。
開始發(fā)燒的腦袋已經(jīng)不能再支撐我許久,我迫不及待想要閉上眼睛,吃上止疼藥。
那一夜我吃了三份劑量的止疼藥才壓住疼痛,卻因為藥的副作用差點把自己睡死在夢里。
再出門,我發(fā)現(xiàn)大家對我的眼光又變了。
我豎著耳朵仔細一聽,仿佛從瘋批變成了妖艷賤貨?
原來是因為一個晚上勾搭了兩個男人。
我突然覺得以前健健康康的十幾年都白活了,原來我一直在意懼怕的,是這樣一群不分青紅皂白只以口舌壓人的荒唐人。
可黃土埋到了脖子的我不會再懼怕他們的謠言。
妖艷賤貨?
那就是夸我長得太漂亮了。
我可憐那些虛長了一雙明亮眼睛的人,竟比不上時常頭暈眼花的我,他們分不清好壞也看不見黑白。
操場上的那個男瘋子果然又找我了,那時我正垂著腦袋坐在露天的看臺上等太陽下山。
“小瘋子,你不怕我?竟然還敢來?”
笑話,我一個行將就木的人還怕他?
這真是很奇怪的一幅場景啊。
——學(xué)校的兩個瘋子坐在操場上一個低著腦袋一個仰著腦袋。
就這樣沉默不語。
我每日都能碰見他,時間久了便也熟絡(luò)起來。
他同我不一樣,我是拖著殘破的肉tǐ,他是拖著殘破的靈魂。
“你有什么煩心事嗎?”
我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他不說話,我拍拍他的肩膀打算回去。
夜風(fēng)起來了,即使他有困難我也沒有精力再舍身救一個人了,蘇辰的那一拳至今叫我記憶猶新,這幾天的骨痛折磨的我徹夜難眠。
“我叫顧裴,明天來我就告訴你。”
我白了他一眼,以為自己誰啊,什么東西也值得我為了他跑一趟?
但事實證明,即使是病痛纏身,我也擋不住八卦的誘huò。狂灌下五顆止痛藥后,我如約來到了操場。
“小瘋子,在這兒?!?/p>
離得很遠他就向我招手,偏長的頭發(fā)被新起的晚風(fēng)吹成了很有質(zhì)感的海膽頭。
他舉起了帶來的啤酒朝我晃一晃,作勢要與我干杯。
為了套出他感人的往事,我舍了命陪他灌了一瓶。
顧裴是個可憐人,他的父母在他五歲時離婚,那時的他對于愛還存在著幻想,也許他們只是不合適而不是不愛孩子。
一直到他十七歲,滿懷希望的顧裴提著一兜子水果遠離家鄉(xiāng),看望早已將他忘記的父母。
他以為他將得到久違十二年的愛,卻從未想到那是兩個不容他插足的家庭。
他成了累贅,成立沒人歡迎的遠來客。
一兜子水果輾轉(zhuǎn)了一整天外加兩個家庭。最終是他坐在馬路邊,一口口吃掉了所有的水果,一口一口吃掉了他對于愛的所有希冀。
在同父異母的小弟弟面前,他的父親說他是送錯水果地址的外賣員,企圖用兩百塊錢切斷他對于父親所有的念想。
我聽的憤慨,十分義氣地與他碰了杯。
后來,他又有了個女朋友,卻是如同蔣之云一般的忘恩負義之徒。本就一無所有的少年又被摘走了心臟,在世間成為了無根的浮萍。
順著晚風(fēng),我看見他閃著淚的眼,成為了背后閃爍的群星里最亮的一顆。
“謝謝你,小瘋子?!?/p>
或許是酒精的緣故,吹了許久涼風(fēng)的我竟然并未感覺到頭疼,我捏起空了的瓶子和他碰杯。
“活著的話,還有機會遇到值得托付的人的?!?/p>
不像我,即將變成那群星星里的一顆,再也沒有機會改寫人生。
他不說話,似乎在考慮我這句話的可行性。
良久,我聽見他手中的啤酒罐被擠得咯噔一聲。
“如果是你呢?你值得托付嗎?”
他偏頭看著我,我從他的眼神中看見了試探與希望,如同夜行人看見火把,即使瑩瑩微光也打算奮不顧身。
可我不是。
我不能成為任何人的什么,尤其是顧裴。
我立刻驚醒,果然喝酒誤事,我如何能擔(dān)起別人希望的位置。如果有一天突然消失豈不是將人引入深淵?
“不行,我很會騙人,對你也不例外?!?/p>
我投去一個無所謂的笑,將空了的啤酒瓶放到他腳邊起身離開。
自從止痛藥加量以來,我對于自己的身體感知近乎于敏感,每一次的衰竭和惡化我都能清晰的感知。譬如今天的酒,帶來的不過是一時的緩解和歡愉,而酒醒之后一定會是加重的病情。
微醺的快樂讓我慢慢晃悠到宿舍,卻在樓下看見了蘇辰。
遠遠見了我,他立刻跑過來扶住我,胳膊上綁了一大袋不知道什么的東西。
“你怎么喝酒了?這些東西是買給你吃的,謝謝你,還有之前……對不起?!?/p>
我心煩的厲害,怎么送走一個又來一個,把他連同那個大袋子推得遠遠的。
“零食我吃不了,你帶回去自己吃。”
他犯了難,只得挎著一袋子零食將我送回去。
第二天,我們成為了校園里的談資。
他成了那個被狐貍精吸引的才子,我成了那個狐貍精。
我不知他如何做想,但我已不在意了。
我以為事已至此,不會再有交集,卻沒想到總能在不同時候不同場合看見他。
我們的身份互換了。
在偶爾參加的活動里,我能瞥見他見到我時立馬驚喜放光的眸子。
他在贖罪?為了操場上的那一拳?
我不怪他的,反正即使沒有他也沒幾日好活了,況且,是我先去招惹的他。
本打算不做理睬,卻沒想到某一天心血來潮打算去嘗嘗食堂里美食的時候還是被他逮到了。
“你能不能別躲我?”他說得委屈。
這倒是冤枉了我,我并沒有躲他,只不過在他多次制造的偶遇里時常缺席去醫(yī)院。
我聽說這段時間他參加了很多新奇的活動,到場后總是四處張望尋找我的身影。據(jù)說是為了向我道歉,畢竟之前我總是粘著他,那個信奉公平的傻子現(xiàn)在來還給我了。
可我不想見他,我單方面的認為我們之間的故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即使他不這么認為。
“我能向你道歉嗎?”
我看著他蜷曲的抓著盤子的雙手,發(fā)現(xiàn)了他的緊張。
一個接一個的疑問句暴露了他的不自信,他和顧裴不一樣,他有自己的驕傲和顧慮,說話總是藏一半掖一半。
“為什么?”
我放下手里才吃了兩根的面,確實吃不下去了,腫瘤轉(zhuǎn)移到胃部壓得我難受,火辣辣得脹痛。
“對不起,是不是因為……”
他又吞吐起來,但我知道他大概是看出了我身體的異樣,以為是他在操場上的那一拳導(dǎo)致的。
“這件事和你沒關(guān)系?!?/p>
可他并不聽。
我算是看出來了,蘇辰是個絕頂固執(zhí)的人。以前他信蔣之云,即使我再苦口婆心也毫無動搖,現(xiàn)在他說要把我照顧好,也拒絕不得。
真是個霸道的人。
莫名其妙的,我們的身份好像互換了一樣,蘇辰時常追著我一起散步學(xué)習(xí)。偶爾身體狀況好時,我會去陪他上課,他會笑意盈盈的迎接我。
或許是過多的止痛藥致幻的副作用,又或許是日常的相處給了我一種錯覺,我以為我們開始了戀愛。
蘇辰日日黏在我身邊,成了大家口中被我蠱惑威脅著的受害者。
蘇辰的教養(yǎng)不允許他擴散蔣之云的事情,所以她成了輿論口中這場小三上位的事件中唯一的受害者。
我以為我和她再無交集,卻沒想到在心血來潮參加的一場話劇表演中意外相逢。
作為一個遠近聞名的瘋子,話劇社的成員們都對我敬而遠之,只給我安排了一點打雜的小活兒。
我并不在意,本意只是打算臨死前找一些新的經(jīng)歷充盈生活罷了。
蔣之云憑借出色的皮囊輕而易舉就拿下了話劇女主的角色,而很不巧的是,蘇辰成了男主。而一同進入話劇團的顧裴因為是和我一樣的瘋子被邊緣化。
我負責(zé)給演員們準備水,當(dāng)然,很多體力活都是顧裴幫我做。
他說沒人敢支使他干活,的確,他每天過來的唯一工作好像只有看排練。
話劇團的人都知道他們兩個是為我而來,只是礙于我們兩個瘋子,只敢在私下里議論,畢竟他們給自己的定位屬于受害者。
很顯然,蔣之云也聽見了,看向我的眼神帶著怨恨和惡毒。
但我萬萬沒有想到,她會對我動手。
我的味覺已經(jīng)有些退化,喝了三四口才發(fā)現(xiàn)今天的營養(yǎng)液好像有問題。
我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顧裴在一邊給我拍背。
可越來越激烈的咳嗽讓他意識到事情不對,從我手里接過杯子仔細檢查。他臉色劇變,神色陰沉地掃視著周圍。
“是芥末?!?/p>
他手忙腳亂地給我灌水,可我胃的容量早已變得很小,半喝半嗆水情況更嚴重了。
周圍的同學(xué)只靜靜看著,沒有人敢隨意招惹兩個瘋子。
話劇表演并未因為我的嗆咳而停下,直到我吐出第一口血,一發(fā)不可收拾的開始在顧裴懷里咳血。
終于有人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給我叫了救護車。
顧裴慌亂地背起我下樓,我趴伏的那片白襯衫被水和血染成了粉紅色。
來接我的醫(yī)生我認識,一邊給我測生命體征一邊打電話給腫瘤科的醫(yī)生準備會診搶救。
顧裴還在緊緊攥著我的手,他被這場劇變嚇壞了,穿著滿是血的臟衣服顯得狼狽極了。
我晃晃他的手示意他不要緊張,接著從口袋里掏出錢包遞給他。
“把你的衣服弄臟了,拿錢去買幾件新的?!?/p>
他很乖順地把耳朵靠近我,聽見我咳得嘶啞的聲音卻突然紅了眼眶。
他沒有父母關(guān)愛,唯有年邁的爺爺奶奶給予經(jīng)濟支持,我不想給他帶來煩惱。
醫(yī)院里熟悉的機器和管子又插到我的身體里,顧裴陪著我治療的時候,話劇團出了很大的騷動。
輔導(dǎo)員很快到達了現(xiàn)場,卻只看見我吐了一地的血。在大學(xué)里,沒有人知道我的病,只有輔導(dǎo)員知道,應(yīng)我父母要求好好照顧我。
“是誰放的芥末,最好自己承認?!?/p>
輔導(dǎo)員不知道我能否撐過這一場劫難,作勢要調(diào)監(jiān)控查出幕后真兇。
“是我,我加的芥末。”
尚且?guī)е鲓y的蔣之云眼含著淚,柔弱的走了出來,圍觀的同學(xué)深吸一口氣。
有人在悄聲咒罵我,覺得蔣之云是感情受害者,而我是罪有應(yīng)得。
“你怎么能對同學(xué)這樣?你知不知道她……”
蘇辰給了蔣之云一巴掌。
這一掌扇暈了在場的所有人,大家熟知王子有多么愛公主,卻第一次看見王子滿心怒火為了其他人打公主。
蔣之云摸著臉,一臉不可思議。
這一掌告訴她,他們多年的感情真的破碎了,再無挽回的可能。
“蘇辰,沒錯我就是恨她,沒有她我們原本可以好好的?!?/p>
“不會,我們不會好好的。如果不是她,我不知道你給我戴綠帽子;如果不是她,我還是個被你蒙騙的傻子;如果不是她,我還不知道你拿著我的錢去養(yǎng)別人?!?/p>
柔弱的溫婉美人激動起來面目猙獰,高嶺之花的蘇辰也不再顧忌,將所有的破事宣告眾人。
巨大的瓜砸的在場的人目瞪口呆,連同輔導(dǎo)員也忘記了該做的事情,沉浸于事故現(xiàn)場帶來的沖擊感。
“蔣之云,是你自己不要臉的。如果她出了事情,我不會放過你?!?/p>
蘇辰掃視著周圍,從一張張震驚的臉上看到了自己曾經(jīng)的錯誤。
因為他模棱兩可的態(tài)度,因為他可笑的自尊,保守了蔣之云的秘密,讓另一個女孩忍受了所有的流言蜚語。
蘇辰?jīng)_到醫(yī)院的時候還穿著那身王子裝,在一群醫(yī)生護士的注視下沖到了我的搶救室外。
“是誰干的?”
“是蔣之云,我已經(jīng)……”
他的話沒說完就生生受了顧裴一拳,圍在周圍的病人家屬頗有趣味地圍觀著這場鬧劇。
等我情況穩(wěn)定下來的時候,熟悉的護士姐姐還繪聲繪色的給我了描繪了那場顧裴單方面的毆打。
據(jù)說那日顧裴鬧得很兇,他替我還了一拳給蘇辰。滿是圍觀的人群里,他說蘇辰這樣的偽君子被他那個不知廉恥的前女戴了綠帽無所表示,卻讓我一個女孩子抵擋一切的流言。
我知道,顧裴在為我抱不平,他要蘇辰也嘗一嘗千夫所指的滋味。
一瓶兌了芥末的的營養(yǎng)液到底沒能要了我的命,可我也只能把大部分時間留在醫(yī)院的病床上。顧裴每天都來看我,蘇辰也同樣。
可我一個都不愿意見,我想通了很多。顧裴到底把我當(dāng)做了值得托付的人,可我能給的不過是讓他買幾件衣服的錢,再也給不起更多。
至于蘇辰,我本以為我們早就結(jié)束了,可鐘情的力量是強大的,以至于我看見他那張臉就會忍不住身陷。
我嗜睡,每每從病床上醒來,總能看見床頭有新鮮的水果和花束。
我知道,他們還是來了。
止疼藥早已沒什么效果,大部分時間躺在床上不過是自我催眠。我聽見門很輕微的響了一聲,半瞇著眼睛,我看見來人小心翼翼的墊著腳。
是顧裴。
他穿著新衣坐在我的床邊,很自然的握上我的手。
“顧裴?”
對他,我要比對蘇辰自在得多,我了解顧裴的所有,也可以隨心所欲地說出所有的顧慮。
“你不應(yīng)該來看我的,你會遇見值得托付的……”
他把手指抵到我的唇上,不想聽我重復(fù)那些話。
“不要說以后,我們更該珍惜眼前。我只知道我遇見了你,我也知道你不愿意,所以把我當(dāng)朋友好嗎?”
“讓我知道你所有的痛苦。”
他說得誠懇,帶著濃濃的鼻音,一瞬間像是又回到了一起坐在操場看臺上喝啤酒的時候。對于酒精的印象很深刻,連帶著此時的我都有些醉了。
“顧裴,下次來給我?guī)c酒吧?!?/p>
如果我健康的話,我一定愿意和顧裴做朋友更甚于蘇辰。
送走顧裴沒多久,蘇辰就來了。
一束撲鼻香氣的百合放到了床頭柜上,久違的如此赤裸的生命氣息給了我更多的精神。
他不說話,只忙碌地給我的水壺添熱水,檢查我掛的營養(yǎng)液,全然一副盡職盡責(zé)家庭煮夫的樣子。
“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嗎?”
他側(cè)臉對著我,半透光的窗簾將他的輪廓照的有些透明。
我把他的腦袋掰過來,果然在背著我的那一側(cè)臉上看見了打斗留下的痕跡,與他溫文爾雅的學(xué)者氣質(zhì)全然不同。
我忍不住笑了。
我懂得他的愧疚,懂得他將所有的罪責(zé)攬到自己身上的行為。
“我還沒要死呢,怎么就問我臨終遺言了?”
他默然不語,卻有淚滴到我的手背上。
我收回手平躺在床上。
我見過太多的眼淚。
我不喜歡,不喜歡自己被當(dāng)成一個遺憾。
“對不起,我……很后悔?!?/p>
他糾結(jié)的眉頭顯然并不是僅僅指他曾經(jīng)推過我,又或者說給了蔣之云坑害我的機會,又或者是讓我獨自一人面對那些千夫所指。
我是一個懦夫,對上曾經(jīng)喜歡過的人,怯懦地丟盔棄甲落荒而逃。
我沒敢看他的眼,沒敢答他的話。
“你曾說不會成為我的誰,我以為我也是這樣的。”
“可是我忍不住,忍不住想去靠近你,當(dāng)你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我很后悔,后悔我們從沒開始過,更后悔從未對你溫柔過。”
我沉浸于這樣坦誠的表白,一時愣怔便被兩片柔軟銜住了唇,掃盡口中的苦澀藥味。
盡管作為一個瘋批我早已嘗過蘇辰的唇,但現(xiàn)在不一樣。
我慌張地推開他。
我再無接近他的目的,再無享受人生經(jīng)歷的權(quán)力。
難道,我要他在一個行將就木的人身上委頓愛情?
我把他趕走了。
我不敢,不敢仔細看他的眼神,不敢再接受他的示好。
人都是遵從自己內(nèi)心的動物,可我不愿為一時的私心承擔(dān)離別時的痛徹心扉。
蘇辰還是每日都來,企圖有一天能讓我松口。他總是握著我的手,企圖通過那里溫?zé)嵛以缫褋G失勇敢的心。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那些不是遺憾,會成為擁有過的幸福?!?/p>
他不再給我買花,而是每天坐車去郊區(qū)親手給我摘帶著露水的花草。那些戴著盎然生機的小東西插進花瓶,的確給了我無限的勇氣。
我終于沉溺在他日復(fù)一日的溫柔里。我知道我輸了,我無比想要偷竊曾經(jīng)求之不得的快樂。
在一個陽光溫暖的下午,我得了醫(yī)生的首肯被他用輪椅推了出去。
我看著他背的大大小小的包,從里面掏出一樣又一樣我需要的任何東西。
“蘇辰,我想喝水?!?/p>
他蹲到我身前,體貼的把水壺吸管放到我嘴邊。
似是久違的陽光蠱惑了我,我十分享受這樣兩個人的時刻。我把唇貼到他的嘴上,將水慢慢度過去。
“輪到你救我了?!?/p>
周圍響起掌聲和為我們欣喜的目光。有的時候,衰敗的身體會讓我們更加清楚的看見正在發(fā)生的幸福。
蘇辰開始策劃我們的一次又一次出行,當(dāng)他推著輪椅把我?guī)У叫@里的時候,周圍的人依舊會投來目光,但流言蜚語卻消失了。
在住院的期間,輔導(dǎo)員曾帶著蔣之云來和我道歉。他們被堵在我的病房外面,那一夜,我經(jīng)歷了三次搶救,根本無暇去顧及那些對錯。
我沒有怪她,但蘇辰在文學(xué)院堵了她三天,態(tài)度強硬地把她拉到輔導(dǎo)員的辦公室,寫下了一封長達五百字的道歉信。
公告欄里貼在那封信旁邊的,是蘇辰的道歉。他為我辯白了所有的流言蜚語。他說他自以為驕傲的自尊傷害了差點失去的愛人。
我抱住了他,有些事情并不是經(jīng)歷者能夠完美控制的,能夠和他在最后的日子里一起,我心滿意足。
夏日來臨,這是我們相識的第一年,是我們相愛的第十個月,也是我去世的第三個月。
蘇辰出現(xiàn)在我的葬禮上,我叫他不要哭,于是他戴上了墨鏡來騙我。
墓碑前有他給我送的一束枝干,熱戀期間我曾跟他說,比起花朵,我更喜歡樹枝,他們的葉子更有生命力,帶著我所缺乏的堅韌。
我再也看不到曾經(jīng)被我當(dāng)作遺憾的人,只知道每年春天會有愛我的人奉上一束生機勃勃的枝椏。
綠意盎然,他代替我在每個春天好好活下去。
煎餅果子說:
好多種故事就有好多種人生
這本書到這里就完結(jié)了,好舍不得,文中肯定有我思慮不周的地方,或者是沒想起的漏洞,但是親們無怨無悔的陪我到最后,到結(jié)局,真的真的很感動。再次感謝所有關(guān)心和支持此書的讀者們,如果沒有你們,就不會有我這本書出現(xiàn)。
最后再推薦一本我覺得特別好看的書《傾世冷妃》(http://m.wuxiyongwei833.cn/book/42217),這本書的故事特別精彩,希望和大家分享。
最后的最后,等待我開新書!我愛你們!
《傾世冷妃》
第1章 離奇夢境,神秘銅鏡
紅燭輕搖,燈影浮動,滿室繚繞著沁人心脾的淡淡芬香。
雪青色的帳幃輕輕的抖動中,華美的流蘇羞澀的搖曳著,醉了春夜。
“把它喝了吧?!钡统炼燥@淡漠的男聲隨之響起。
“天天喝這些滋補的東西,你就不怕把我補成個體態(tài)全無的胖婦人?”含笑的聲音如悄然綻開的三月梨花,美的清澈,美的醉人。
男人沒有搭話,執(zhí)碗的大手已然遞至她的唇邊,漆黑的眸光里完全沒有了方才旖旎溫存的意亂情迷,又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冷毅。他輕輕為她拭去唇邊的藥漬,似是想說什么,薄唇略略一動,卻終是沒有開口。
“你有心事,是不是?”她把頭貼向他的胸口,柔聲問道。
不料他的身子卻陡的一僵,忽然推開她,答非所問,“今晚我不在這兒過夜?!痹捯粑绰?,他高大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門邊,留她怔怔的望著他的背影,一時沒有回神。
……
轉(zhuǎn)眼間,畫面忽變。
還是這間屋子,卻多了許多進進出出的婢子,嘈雜的腳步聲,低低的抽泣聲,攪得人心亂。
一條條雪白的絹巾上滿是鮮血,一盆盆污濁的血水觸目驚心。
“是個皇子,是個小皇子……只是可惜……”一個老婦抹著眼淚看著血肉模糊的死胎,哽咽出聲。
痛,抽筋剝骨的劇痛狠狠的撞擊著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像是靈魂正要剝離身體,生生的撕扯著,直到把她扯裂……
“啊……”她再也無法忍受那痛楚,終于用力的嘶喊出聲,猛的抬起頭,全身已是冷汗淋漓。
莫琬下意識的看向身下,衣裝完好,她又環(huán)視四圍,房間里再無旁人,一切均無異樣,她這才慢慢穩(wěn)了心神。
原來又是一場夢。
類似奇奇怪怪的夢已經(jīng)伴了莫琬很多年,她一直不解為何夢中總會出現(xiàn)那個紫袍錦帶,一身貴氣卻又略顯冷漠的古代男子。
他的樣貌也早就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腦海里,尤其清晰的是他那一雙如鷹隼般犀利的眸,仿佛一下子便能將人看穿,而他時而一言不發(fā)的定定凝望之時,黑眸又似兩汪幽寒的深潭,雖冷冽依舊,卻隱隱含了幾許不見底的溫柔。
只是,在那樣的蝕骨激情過后,他為何會如此無情的哄騙她喝下那碗落胎的藥物?
已經(jīng)成型的胎兒那鮮血淋漓的樣子,讓莫琬的心口又是一陣收緊。盡管只是個夢,可她的心還是疼的厲害,幸好中途驚醒,否則她實在不忍去看那因著對心愛之人的信任而慘失骨肉的女子該是何等的悲慟欲絕……
這個男人怎會是如此冷血之人……
徑自凝神間,身后忽然傳來“吱呀”的一聲,緊接著背后便襲來一陣涼風(fēng)。
莫琬回過頭,不知何時起的狂風(fēng)把沒有閉緊的窗吹了開,窗外影影綽綽的樹影如鬼魅般劇烈的搖擺,豆大的雨點瞬間便噼里啪啦的砸在了窗子上,隆隆的雷聲和夾著疾雨的風(fēng)聲,在正發(fā)掘著的陵寢山腳下,不免有些驚悚。
這里是琬城東郊的鄔珺山。
B大考古系研一的莫琬有幸隨導(dǎo)師一起參與了鄔珺山千年皇陵的考古發(fā)掘工作。她的任務(wù)是文物的分類整理,晚飯時因有些困乏讓隊友幫她帶飯回來,一個人留在了這里,便做了那樣一個殘忍的夢。
莫琬關(guān)了窗,重坐回桌旁,繼續(xù)起她的工作來。
她戴著手套,小心分揀著出土的物品,當(dāng)目光觸到一面銅鏡時,她忽然屏住呼吸,心也開始莫名的狂跳起來。
那是一面極其精美的銅鏡,橢圓的鏡盤以細致的鎏金鍍邊,細長的手柄上嵌有一顆奇大的藍寶石,鏡面細膩平滑,而背面則雕以朵朵花狀的鏤空浮云,精致至極。
縱使埋藏了千年,它卻依然光亮如新,尤其是那顆藍寶石所透出的瑩瑩光芒,襯得整面銅鏡熠熠生輝。
莫琬小心的捧著它,盡管隔著特制的塑料保護袋,她依然能從鏡面上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樣貌,正感慨著這件千年瑰寶的巧奪天工,她忽然感覺鼻間有熱流涌動,緊接著便是幾滴殷紅的鮮血滴到了鏡面上……
糟糕,流鼻血的毛病又犯了!
莫琬忙掩住鼻子,正想趕緊把鏡套上的血跡擦干凈,卻發(fā)現(xiàn)塑料套上已經(jīng)干凈如新,那幾滴血都悉數(shù)滲了過去,全部暈染在鏡面上,鮮紅一片。
莫琬正驚訝間,窗外忽然劃過一道刺目的閃電,那閃電的白光在血紅的鏡面上赫然點亮,莫琬只覺雙眼一陣刺痛,心口倏的便疼的厲害,昏昏沉沉的頭猛然間便重重的砸向了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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