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比較，王言之做病人是有點氣醫(yī)生，但他干凈，他藥材管夠，他還稱贊我醫(yī)術(shù)高明哦。

他真的好，我哭死。

王言之問我，“你還要一直沖喜嗎？不以醫(yī)者的身份行醫(yī)？”

這個問題，寫和離書的時候，王言之曾問過我。我隱約知道，他的母族勢力強大。

可這不足以顛覆社會風氣，“我想啊，我想平等地救治每一個人?！?/p>

可王言之能予我的，也只是有限的越線，我即便在他的保護下行醫(yī)，也越不過男女大妨，只能困在后宅。后宅的女子，并不太信任醫(yī)女。

所以，在產(chǎn)科醫(yī)生和急診醫(yī)生之間，我選擇當急診醫(yī)生。

王言之笑著說：“好吧，你改變主意就來找我，還有，你寫的產(chǎn)婦平安生產(chǎn)的法子，我已經(jīng)交給太醫(yī)院了，太醫(yī)院認為很好，不日就會公告天下。另一份也在實驗中了?！彼f給我一包藥，說會讓人不舉。

我不會告訴他，我曾經(jīng)差點也對他用過這種藥，揮別王言之，我繼續(xù)去觀察裴安的情況。

我相信，我能憑著醫(yī)術(shù)，等到這個世道不再埋沒女性技術(shù)人才的那一天。

但急病不等人，所以在外部環(huán)境改變之前，我也會一直行動著。

有王言之的幫助，裴安的生存狀態(tài)得到質(zhì)的提升。

有干凈的床褥和柔軟舒適的“病號服”，王言之甚至留下了兩個手腳麻利的婦人照顧裴安。

裴安的屬下們，突然就產(chǎn)生了危機感。

時下鼓勵女子再嫁多嫁，女子再嫁時關(guān)系好的前夫一家甚至可以充當家人送親，二嫁的丈夫要稱前夫為兄長。

女子若二嫁受欺負，還能搖前夫家的人來撐腰。

于是，裴安的屬下們看到裴安和王言之的差距，生怕我丟下裴安跑了。

他們格外殷勤，主動打掃了裴安家中所有衛(wèi)生死角，臭衣服臭被子通通漿洗干凈，池塘里的水都舀干換了新的。

一群大老粗還湊錢買了三炷鵝梨帳中香，說要給裴安熏一熏。

心意挺好，畫面略有些陰間。

然后，裴安的屬下們問我，“嫂子，聽說你之前為了大大哥能恢復，看了很多醫(yī)書。能不能，能不能，為大哥也看一點。”

那當然是能的。

我本來也要治療好裴安。

讓植物人蘇醒在現(xiàn)代都是醫(yī)學難題，在古代，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系統(tǒng)說，治好裴安，獎勵我一千積分。

為了積分，我一定讓裴安感受到我的醫(yī)術(shù)和熱情。

裴安的身體其實不錯，他是武將，即便腦損傷了，身體素質(zhì)卻還是挺不錯的，一直能吃能喝。

即便這兩年屬下們沒能把他照顧好，讓他有些營養(yǎng)不良，但他右手手臂卻還有些肌肉。

我懷疑，這是因為衛(wèi)生環(huán)境太差，他每天撓癢癢拍蒼蠅，鍛煉出了麒麟臂。

他的屬下們卻愛指著他的手臂，說他還是那個單手提八二斤大刀的神勇將軍。

我懶得拆穿，植物人防肌肉萎縮的學術(shù)論文和他們差著時空，我不必同他們較真。

但這倒是給了我思路。

于是，我打造了一批空心圓球，圓球里裝上懼熱的小蟲。小蟲逃竄就會帶動圓球逃竄，圓球就在裴安腿上爬。效果不太明顯，他的腿部肌肉萎縮得厲害。

我又找了一些不會咬人的小鼠，放在裴安腳底。

這次效果顯著，裴安很快腳趾抓地，摳壞了我前夫哥特意送的蜀錦緞面鴛鴦被。

我讓裴安的屬下幫裴安剪腳指甲。

他們趁機扔了前夫哥送的被。

我搖頭，他們太天真了，裴安且還有得摳呢，這貧窮的家庭，遲早得被摳窮。

但愿他醒來之后能趕緊摳出個三室一廳，付我的診療金。

屬下們還幫裴安刮了刮胡須，近來營養(yǎng)跟得上，裴安的胡須又開始長了。

他倒是天賦異稟，身為植物人，胡須卻比許多健康人的頭發(fā)更茂盛。

屬下對我說：“嫂子，大哥現(xiàn)在非常干凈了?！?/p>

我點頭，“記得定時來給你大哥擦擦身子?！?/p>

他們很想撮合我和裴安。

我裝作不懂。我要大嫂的名頭，只不過是想他們都好好聽醫(yī)囑，保持我說什么他們做什么的絕佳醫(yī)患關(guān)系。

我又拜訪了最有可能給我介紹下一任沖喜對象的黃老大夫，向他學習針灸之術(shù)。

黃老大夫沒有輕視我是女子，結(jié)婚那天我的醫(yī)術(shù)就震懾了他，那本《女子生產(chǎn)科普》也得了他的夸贊，他嚴肅問：“若老夫委托你治好裴安可行？”

我告訴他，“我會治好他，只要他醒來不是傻子，我就治到他能上陣殺敵?！?/p>

老大夫?qū)吷樉乃鶎W傳授給我。

我將古代提取青霉素、消毒、麻醉等系列知識教給他。

我偶爾會想，幸好我沒有穿成治不好就要被拉去陪葬的倒霉太醫(yī)。

這里的人對醫(yī)生很友好，村里的老伯老嫗吃了我的藥，總念叨著讓我也治治保他們平安的將軍裴安。

最注重傳承的老大夫，得一句承諾就對我傾囊相授。

裴安的屬下們，有一線希望，就紛紛搶著當我的小白鼠試針。

我這也算聯(lián)合會診了吧。十天之后，裴安已經(jīng)有了一些好轉(zhuǎn)的跡象。

我又定做了一批空心鈴鐺。

在密密麻麻的金針中間，無數(shù)個鈴鐺蠕動著刺激裴安的肌肉。

他的手心腳心，都被沒牙的小鼠啃咬。

我坐在旁邊，教我新收的兩個女弟子辨認穴位。

郡主蕭盈闖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畫面。

她瞪大眼睛，“你玩情趣就算了，怎么還虐待裴安哥哥？”

啥情趣，我不知道呀。

我迷茫抬頭。

蕭盈瞪了我好幾眼，囁嚅半天解釋不出來。

我只好去問裴安的屬下。

那人竟臉紅了。

還是我的弟子大方，她朗聲說：“師父，工匠傳言你定的鈴鐺是緬鈴，那種鈴鐺能自己動，很適合夫妻玩情趣?！?/p>

我低下頭。

我的弟子，你倒也不必這么大方，還一臉求夸獎的表情。

蕭盈指我半天，說不出話，最后一嘟嘴跑出去了。

周圍人心浮動，我輕咳兩聲：“淫者見淫。我明明是為了裴將軍的病情特意定制的醫(yī)療器械?！?/p>

雖然在制作的時候，我的確因為好奇，取材了某些小說中的器具。

但是，我的出發(fā)點是好的。

裴安的屬下們雙手抱拳，“嫂子，你為我們大哥定制的心意比對大大哥重，我們懂了?！?/p>

這種細節(jié)倒也不必拿來攀比。

我打斷他們的自我腦補，“好了，今天輪到我給誰醫(yī)治了?！?/p>

這群人都是從戰(zhàn)場上出生入死下來的，身上或多或少有傷，我閑著也是閑著，正好幫他們看看。

屬下們立馬排隊站好，有的連忙回家去接老爹老娘妻子孩子過來蹭醫(yī)。

有的人不好意思讓我看病，生怕耽誤了分給裴安的治療時間。

我揮揮手，這才哪到哪啊，當初我坐門診的時候，一早上看七十個患者都被投訴太慢，被科室取笑好幾回。

如此又過了十多天，我和黃老大夫用活血藥配合針灸，化掉裴安腦子里的淤血。

裴安竟有清醒跡象了。

蕭盈聽聞，連忙叫了一排道士來招魂。

據(jù)道士說，裴安昏迷不醒，皆因三魂丟了一魂。

我近距離觀察小老道跳大神。

他取來一碗無色無味透明液體，左跳跳右跳跳，塞進去一張燃燒的符。

然后，他端著液體，就要灌進裴安嘴里。

裴安的屬下茍老二說：“張道士很厲害的，大嫂沒來沖喜時，全靠張道士給大哥續(xù)命，每次張道士做完法，大哥臉色都紅潤了不少。”

我本人還是相信科學，我猛地沖到裴安身邊，異香撲鼻，我抓住張道士手腕。

他想動，但，沒人能和外科醫(yī)生比手穩(wěn)，我現(xiàn)在雖然是急診全科，但飯碗還是能端穩(wěn)的。

“你給裴安喝酒？”我冷笑。

裴安現(xiàn)在還在用抗生素，喝酒下去，不要命了？

老道狡辯，“是香灰水?！?/p>

我冷笑，當醫(yī)生多年，再多的異香，也遮蓋不住酒精的味道。

我見過現(xiàn)代的道士畫符水時放阿莫西林，沒想到古代的道士也這么前衛(wèi)。

小老道的騙局被拆穿，裴安的屬下洗劫了他那冷時平平無奇溫好香氣撲鼻的好酒，我洗劫了他的快速去除酒味小妙招。

他被扭送見官，破壞我療程的蕭盈，也被禁止出入裴家。

夜里，我品嘗著溫過的酒，穿到古代，也不是全然痛苦。裴安鼻尖翕動。

我新增了一個治療項目，每天把我的飯菜酒肉端給裴安聞聞，吸引他饞蟲。

終于，又一個十天過后，裴安醒了。

所謂裴安力氣有幾石，慘死小鼠最先知。

那為他腳趾復健立下汗馬功勞的小鼠，被他一腳摳死了。

小鼠慘嚎，我轉(zhuǎn)頭，正對上裴安銳利的眉眼。

他看到我，還有他不太能蔽體的衣服，以及作用成迷的鈴鐺，臉慢慢紅了。

等他自力更生排泄一次后，他臉更紅了。

裴安和屬下好像都喜歡腦補，我打斷施法：“你別多想，其實，我是一個大夫。”

我解釋了我嫁給他的始末，一切為了治病。我并不想?yún)⑴c將軍和郡主的愛恨情仇，我只想行醫(yī)救人而已。

他不太想相信。

我立刻施展必殺技：修書一封召喚前夫哥解釋，按照習俗，大哥的話，他當?shù)艿艿牡煤煤寐牎?/p>

我再次慶幸，我第一次沖喜的對象，是個好人。

裴安只意識清醒一炷香時間，又昏睡過去了。

他睡過去前交代，“現(xiàn)在的粥好喝，以前的有怪味，還有，不要再讓茍老二喂我粥了，我嘴總被他戳出潰瘍?！?/p>

我低聲說：“別怕別怕，我來了之后，每次喂飯都要求茍老二洗手。”以前洗沒洗，大概是沒洗吧。

裴安激動地昏過去還在啊咦~哦啊啊，這就是身不由己的痛啊。我搖頭。

裴安這次蘇醒，讓我名聲大振。

他還沒有好全，我也還沒有和離，就有不少人上門準備求娶我去沖喜了。

蕭盈又來了，她坐在裴安病床前哭。

看在她帶來無數(shù)藥材的份上，我原諒她擾民。

但蕭盈總是看我不順眼，每次都對我橫眉冷對。

裴安說：“別理她，她嫉妒你比她皮膚白?！?/p>

原來如此，我仔細觀察了蕭盈的皮膚。

這一看就看出問題了，她是初期胰島素抵抗造成的黑棘皮。

蕭盈不肯讓我醫(yī)治。

但這病，也不需要吃藥開刀。

我從前夫哥那里牽來一只訓練有素的大狼犬。

蕭盈一來，我就關(guān)門放狗。

她被狗追得滿屋子跑。

一天跑兩炷香時間，運動量上去了。

她裴安哥哥又裝作怕苦，讓她交出所有飴糖。

運動量大加上不攝入過多糖分，蕭盈的黑脖子白了不少，身體素質(zhì)也好上許多。

我再放狗的時候，她嗖嗖嗖就爬上樹了。

小樣，我還醫(yī)過很多貓貓。

等裴安一天能清醒一兩個時辰的時候，蕭盈內(nèi)分泌正常，變成一個健康好看的姑娘了。

她的黑棘皮好了，但，臉曬黑了。

美白之路，任重道遠啊。

她別別扭扭對我道謝，然后說：“你這次和離后，就嫁給我沖喜吧?！?/p>

我婉拒，蕭盈郡主的母親是大長公主，當今皇帝的姐姐。根據(jù)我早年看劇的經(jīng)驗，皇室中人，最容易說出陪葬、誅九族。

我忽然又想起一個要點，我算不算我前夫的九族？會不會被株連？

靠，嫁人有風險，選夫需謹慎。

我堅定拒絕的決心，“裴安現(xiàn)在身體還沒恢復好，我不能離開?！?/p>

“復健的方法你都教給他了，扎針的話黃老大夫也會扎。大不了我安排幾個人照顧他洗澡?！笔捰蚵牭玫故乔宄?。

我搖頭，“不，心病難醫(yī)。”

裴安現(xiàn)在確實郁結(jié)于心，他本來是征戰(zhàn)沙場的常勝將軍，如今多走幾步腿肚子都會抖。

盡管他還有幾個始終不離不棄的屬下，但更多的昔日屬下如今已經(jīng)身居高位。

種種落差，他自然不能接受。

我好心安慰他，“你別急，等我多沖喜幾次，多和離幾次。無論新人有多少，你在我前夫堆里，地位始終排老二。到時你就能收獲一大批排著隊叫你二哥的人?！?/p>

他還是生氣。

我無奈道：“那沒辦法，我前夫哥覺得大大哥不好聽，只接受叫他大哥，你也只能相應往后稍稍?！?/p>

他更更更更更生氣了。

他康復后想不開，嚴重影響治療進度，讓我拿不到神醫(yī)系統(tǒng)的積分獎勵。

所以，不管下次給誰沖喜，我都得先讓裴安振作起來。

蕭盈冷哼一聲，“你光想著裴安，不想著你嗎？”

我無奈一笑，“衛(wèi)朝沒有女子之間成婚的律法?！?/p>

“反正我不能讓我的哥哥們?nèi)⒛恪！彼湴恋卣f：“我母親都養(yǎng)面首，我討個媳婦給她沖喜怎么了。”

我想象了我再次嫁人，一群前夫哥齊聲喊她三姐的場景，不禁惡寒。

她接著說：“你和我成親，以后和離，可以開女戶，女子亦可登堂入室，如何？”

我心動了，我可以光明正大行醫(yī)，不用借沖喜的名義，真有這種好事嗎？

她白我一眼，“我娘親本就在推動女子自由進步，剛好你辦的比較好。記住，你是我娶來為我娘沖喜的?！?/p>

我嘿嘿笑，“好哦?！?/p>

蕭盈說，我之前的兩本書寫得不錯。

穿過來之后，我寫了一本《女子生產(chǎn)科普》，還寫了一本《養(yǎng)小兒指南》，里面包含新生兒黃疸、牛痘治療天花、傷寒預防與傳染病防治、小兒營養(yǎng)喂養(yǎng)指南等多項經(jīng)過時代檢驗可行的醫(yī)療科普。

我考慮過，衛(wèi)朝規(guī)定女子不得從事技術(shù)勞動，設(shè)立最晚結(jié)婚年齡，鼓勵女子多婚，都是為了增加人口。

若是社科生穿過來或許能針砭時弊，但我連文言文奏折都寫不通，干脆就做點醫(yī)生能做的事。

我托付王言之將兩本書獻給朝廷，朝廷檢驗認為可行后推廣至各村鎮(zhèn)。

蕭盈告訴我，戶部統(tǒng)計了兩本書推廣至今三個月的情況，發(fā)現(xiàn)夭折孩童的數(shù)量降低了，天花不再無情奪走每一個孩子的生命，按照我的方法，人口數(shù)量能夠得到提升。

我這才入了大長公主的眼，她也更愿意給女子一個機會。

我真心實意希望她健康，恨不得當天就跟蕭盈進京治她老母。

可惜我還沒和裴安和離。

我宣布了要進京去的消息，附近的父老鄉(xiāng)親很舍不得我。

我拍拍手，被勒令每天洗手的茍老二扶著裴安走了出來。

老百姓們，大多都感激裴安。

見到終于能走能站的裴安，老百姓們激動起來。

一聲聲一句句道謝，足夠裴安找回昔日榮光，重燃報國夢想。

我拍拍他的肩膀，“振作了沒有，要還沒有，我就開一劑加百年老參的十全大補湯給你喝，保管你精神亢奮，只想殺敵?！?/p>

“可我現(xiàn)在都還走不快?！彼f著，眼神中卻神采奕奕。

“那你就神采奕奕的爬。”

我們相視一笑，他遞給我和離書讓我簽字。

分別說，裴安忽然喊我，“忍冬?！?/p>

我回頭。

他問，“日后我征戰(zhàn)四方，你可愿做我的軍醫(yī)？”

戰(zhàn)地醫(yī)生，聽起來很酷，我點頭。

蕭盈拉著我就想跑。

裴安哼笑，“三妹，你對她不好，我可是會去鬧的?！?/p>

我揮揮手，得了，裴安病后抑郁恢復得挺好。不用操心了。

我和蕭盈的婚禮舉辦得不算隆重。我牢記，我是要給她娘親沖喜的，因此，走走過場我就跟著蕭盈往老婦人房間走。

我早就詢問過長公主的癥狀，是糖尿病沒跑了，估計還是二型糖尿病，也就是消渴癥。

我雖看了幾天消渴癥的醫(yī)書，臨走前又和黃老大夫交流過，但對二型糖尿病，我心里也沒有太大把握。

但系統(tǒng)說，沒挑戰(zhàn)又怎么能叫疑難雜癥。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門。

里面坐著個俊俏公子，我在現(xiàn)代也見過不少明星上電視，然而，面前的俊俏公子，著實令人目眩神迷。

這就是長公主的男寵嗎？

也太幸福了。

很快，我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

面前的男子，雖然美麗，但行為呆滯，有人進來也不做聲。

我腦海里冒出猜測，自閉癥？

但看了一會兒，我又覺得不像。

男子看起來已經(jīng)有十六七歲，行為很是呆滯，卻沒有刻板行為。

此子實在美麗，我每每腦子里過到一個病癥，就被他美到晃神。

美？我忽然想到一個罕見病，歌舞伎面譜綜合征。生下來就仿佛自帶妝容，但智力始終如同小兒。

隨即我排除了想法，他的智力表現(xiàn)看起來很像患此病的人，但外貌形象不符合此病的關(guān)鍵特征。

排除了半天，我得出結(jié)論，這個絕世大美人，應當是小時候腦膜炎沒治療好，多種癥狀并發(fā)，簡稱：病傻了。

也是可惜。我搖搖頭，“治不好的了?！?/p>

即便是現(xiàn)代，也很難直接對腦神經(jīng)進行治療。

長公主這才出現(xiàn)，“你的醫(yī)術(shù)的確不錯。”

我這才知道，原來，長公主歷年來為子求醫(yī)，遇到無數(shù)庸醫(yī)認為可以一治，卻證明他們只是騙人。

我的實誠，反而得到長公主的贊賞。

然后，她就給我了一堆病娃娃。

唇腭裂，小手術(shù)，我和金手指能搞定，等排期就行。

先心病，對不起，心臟搭橋技術(shù)，古代難以實現(xiàn)，保持心情愉悅慢慢養(yǎng)著吧。

二十一三體綜合征，是我學藝不精了。

胎兒時期就開始的營養(yǎng)不良，算好的了，開點中藥調(diào)理調(diào)理。

騎馬摔下來導致半月板撕裂，養(yǎng)著吧。

吃多了糖牙疼，乳牙嘎吱一拔，重點是有糖尿病遺傳傾向的家族，得注意少吃糖。

我一連診斷了十個小娃娃，兒科，果然累人。

我頭暈眼花，有啥說啥，“大長公主，消渴癥治標不治本，我也只能給你開藥扎針，延緩發(fā)病速度，多的效果我也不敢昧著良心承諾?！?/p>

我以為長公主讓我醫(yī)治小孩是想試試我的本事。

卻不料，她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她擺擺手，“我的身體我知道，剛剛那十個孩子，都是皇帝的孩子，你怎么看?！?/p>

我現(xiàn)在是她女兒的媳婦，我說了，可就誅九族誅到她本人了。

于是，我保持沉默。

長公主卻說：“我要你宣揚優(yōu)生優(yōu)育和避孕的理念?！?/p>

這兩樣，原也是在我進獻的兩本書中的，王言之幫我謄抄時，建議我先刪了。

我抬頭，“奇變偶不變?！?/p>

可惜，長公主并不是穿越的。

我對她更加欽佩，她在這個時代土生土長，卻掌握了先進的生育理念。

在此，我要感謝我的夫人蕭盈郡主，正是有她作為橋梁，我才能見到長公主這等妙人。

住在長公主府上，我的行醫(yī)環(huán)境好了不少。

起初，世家貴女們不好意思找我診治。

也不知是哪個缺德的，把我訂做情趣鈴鐺的事傳到京中，搞得人人都拿有色眼光看我。

但后來，我按古方描述，給長公主開了方子，讓她精神好了不少。世家貴女們忽然就愿意對我呼痛了。

我悄悄給皇帝的娃兒們治療了起來。古代唇兒裂手術(shù)已經(jīng)很成熟了，我的麻藥技術(shù)和無縫縫合技術(shù)，讓這項手術(shù)更加容易推廣，后遺癥也接近于沒有。

我的感受就是：兒科醫(yī)生，真的勸退。

我還搭進去兩個培養(yǎng)成熟的小藥童，藥童年紀也不大，正是不太愛學習更愛玩的時候，被皇帝的小孩一勾就勾過去了。

但京中也有好事，來治病的人都買得起藥，診金也給得很高。我能騰出不少錢贈藥給舍不得買藥的平民百姓。

等我將優(yōu)生優(yōu)育知識點整理出來時，女子能開門戶、取消婚配年齡底線等事，也一一被搬上朝堂商議。

起初天下嘩然，但皇帝站在長公主這一邊，他近親結(jié)婚，早早生育，生出來的孩子都帶點病，多少也吸取了教訓。

我和蕭盈和離后，自立了門戶，開了醫(yī)館。我感謝她和長公主，蕭盈以女子之身娶我，給我增長了很多名氣，比起我的三段沖喜婚姻，我也更愿意大家看到我的醫(yī)術(shù)。

日子和一年前比起來，簡直恍如隔世。

那時我沒結(jié)婚、偷偷行醫(yī)都被舉報，如今，女子卻沖出了束縛，美好得像是做夢。

蕭盈冷哼一聲，“你是趕上了好時候，我娘親私下努力了二十年?！?/p>

“咱娘親真能干！”我豎起大拇指。

“都和離了！”她嘟囔。

“和離了也是我的九族嘛?！蔽沂且欢ㄒJ下公主府這門親戚的，行醫(yī)最怕醫(yī)鬧，有一門強勢的親戚，才不會有不長眼的找我麻煩。就比如蕭盈在的時候，我為了寫醫(yī)案方便花積分換來的碳素筆從不會被偷。

蕭盈幫我收藥，“哼，你一年開三門親。”

想到我短短一年，沖喜三回、和離三回，喜提外號沖喜神仙，也不過才遇到十幾例疑難雜癥。

然而開醫(yī)館，有時一天就有十例疑難雜癥。

我不禁后悔，早知道，我茍一年好了。也不至于現(xiàn)在人家來找我治病，都戲言是來找我沖喜。

但我遠遠看到并肩走過來的王言之和裴安，又忍不住想笑。

休息，那可不行。身為醫(yī)生行醫(yī)治病才是天性。反正，我的診金不虧。

陽光下，御筆親提的“杏林圣手”牌匾閃閃發(fā)光。

遠處，一對父母抱著唇腭裂的小豆丁走過來，“別怕，忍冬大夫給你沖個喜，你就能變漂亮了。”

我熟稔摸出兩顆喜糖給小豆丁，沖里面打下手的蕭盈喊，“三姐，快為你一千七百二十二妹準備手術(shù)?！?/p>

蕭盈脆生生應了聲好。

系統(tǒng)恭喜我，“恭喜宿主已成為大醫(yī)圣，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我驚叫，“等等，我的積分還沒換完吶！再給我?guī)字讳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