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我滿心歡喜回家過年。

剛一進門，媽媽就拿著掃帚抽我，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回家過年會害娘家人倒霉，你存心不讓我們好過！”

我不明所以，解釋這種習(xí)俗是封建糟粕。

她怒氣沖沖，揚手重重甩了我一巴掌，

“你該不會被你男人甩了？咋地？難道你是想賴在我家吃白食？我怎么養(yǎng)出你這么個不要臉的女兒？”

“想回家過年也不是不行！一頓飯一萬，再給你弟二十萬買輛車?！?/p>

“你弟馬上要結(jié)婚了，彩禮錢你必須給他出?！?/p>

我呵呵冷笑兩聲，攥緊口袋里的彩票，

他們不知道，我中了一個億。

......

我渾身緊繃，一遍一遍地擦拭雙眼，仔仔細細核對開獎號碼，生怕看錯一個數(shù)字。

沒錯，老天爺眷顧，我的彩票中獎了。

一個億的大獎，扣稅后至少八千萬。

我不敢相信。

一瞬間，我的眼神呆滯，腦海里一片空白，渾身上下都在不停地顫抖，血液逆流，心臟狂跳，我甚至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我此時此刻的激動。

我想尖叫，想報復(fù)性消費，想裸奔！

我想和所有人分享我的幸運！

我看了眼日歷，大年三十。

我連忙給老公王軍打了個電話，讓他回我娘家過年，我正好在年夜飯桌上宣布這個激動人心的消息。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八千萬可太夠我們一家花一輩子了！

“媽，我跟你說，我彩票……”

卻沒想到，我剛到娘家，正在屋外灑掃的我媽一看到是我，立刻瞪大了眼珠子，翻了個白眼，二話不說就拿著掃帚抽我，

她一張臉漲得通紅，語氣有點急：“大年三十你回來干什么！我不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你這個晦氣玩意兒別回來！你聽不懂人話？”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回家過年會害娘家人倒霉，你是不是存心不讓我們好過！”

我愣了幾秒。

我沉浸在彩票中獎的興奮中，確實沒看到我媽給我發(fā)的短信，但我并不認為我做錯了什么，我要是真會害他們倒霉，我口袋里中獎的彩票又算怎么回事？

我媽沒讀過什么書，沒文化，所以我不打算跟她計較。

我笑嘻嘻地解釋：“媽，這種說法是迷信，是封建糟粕，你別信，你女兒從小到大有多幸運你又不是不知道?！?/p>

“我跟你說，我是帶了好事來的，我中……”

話還沒說完，我媽卻像發(fā)瘋了一樣，一個勁兒地辱罵我：“你做出這種事良心不會痛嗎？你打小心思就不單純，我看你就是故意回來，想害我們倒霉！你咋就這么惡毒？”

她怒氣沖沖地瞪著我，突然揚手重重甩了我一巴掌，

“你該不會被你男人甩了？咋地？難道你是想賴在我家吃白食？我怎么養(yǎng)出你這么個不要臉的女兒？”

她頓了頓，用狡黠的眼神看著我，

“行了行了，我寬宏大量，懶得跟你計較！你想回家過年也不是不行！一頓飯一萬，再給你弟二十萬買輛車?！?/p>

“你弟馬上要結(jié)婚了，彩禮錢你必須給他出?！?/p>

我怔愣在原地，不由自主地握緊拳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明明不想哭。

為什么淚水還是奪眶而出？

其實我一直知道我媽偏心，但我卻沒辦法反抗。

因為可悲的不是父母完完全全的偏心，是父母明明偏心，卻總是時不時憐憫一點溫暖，施舍一點關(guān)心。

她不是沒有對我好過。

我受欺負，她會幫我出頭，我想要的玩具，她會咬牙給我買，我上大學(xué)家里沒錢，她會省吃儉用偷偷補貼我。

我想過和我媽徹底切斷聯(lián)系，可我舍不得。

我只能不斷內(nèi)耗，不斷討好，以此換取她施舍的愛。

我連連后退幾步，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我媽。

就在她又揚起了手時，我弟弟陳楠從屋里沖了出來，他攔下了我媽的將要落下的巴掌，將我護在身后，瞪著我媽：“媽，你干嘛！大過年的為什么要打我姐？誰說嫁出去的女兒不能回家過年，我說行就行！聽我的！”

我沉重的心情得到緩和。

陳楠和我一起長大，至少我們的情感是真摯的。

是不受父母影響的。

他深吸一口氣：“媽，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嘛，你這么對我姐，真的會讓她心寒的。”

我媽訕笑兩聲，連連解釋：“楠楠，媽還不是為了你好？你看你快要結(jié)婚了，媽實在怕你姐帶來霉運，攪黃你的婚事?！?/p>

“楠楠，你想想，你是男孩子，你是要成家立業(yè)的，以后賺大錢買大房子的人，你的人生應(yīng)該一片光明，要是被陳瀅這個掃把星毀了，媽真的一輩子都不會放過她。”

陳楠緊擰眉毛：“我不在乎，你要對我姐好點?！?/p>

我媽還在勸：“你現(xiàn)在還小，還不成熟！就算我今天打了陳瀅又怎樣？從小到大我打的難道還少嗎？只要我道歉一下，她不就又屁顛屁顛跟我和好了？”

“我能把她養(yǎng)大就已經(jīng)足夠了！當初要不是她跪著求我，保證不用我出學(xué)費和生活費，我連大學(xué)都不讓她上。”

“反正我每個月裝模作樣給她一兩百塊，就能讓她感動到不行，你說可不可笑？陳瀅就是這么廉價?！?/p>

她得意洋洋：“我對你姐，是很有一套的?！?/p>

我媽說出實話了。

可笑。

我自以為她施舍給我的，僅有一點的母愛，是她拿捏我的手段。

明明跟我說的是家里窮，供不起我上大學(xué)。

為什么現(xiàn)在又變了說法？

陳楠擺手：“媽，你快點走開，這個家，我才是一家之主?！?/p>

我媽撇嘴進屋，陳楠這才笑了笑，對我說，

“姐，我今天可是保護你了，你是不是應(yīng)該獎勵我一下？我聽說你結(jié)婚的彩禮有十幾萬，你要不要把彩禮拿給我買車？”

“我答應(yīng)你，只要你把彩禮給我，以后每年我都讓你回家過年?！?/p>

我一句話都沒說，眼淚早已流干。

是我太過天真，弟弟本就是既得利益者，他怎么可能站在我的角度為我著想？

口袋里的彩票就像是會發(fā)熱的煙，緊緊灼燒著我的大腿。

在我第一時間想著彩票兌獎后帶著他們過上好日子的時候，他們母子倆卻對我百般嫌棄，滿心滿眼算計我。

媽媽明目張膽的偏心，弟弟恬不知恥的算計。

我自作多情地美化了他們對我的虐待和忽視，其實我根本從未得到愛，我做夢也沒想到，我會這么倉皇無措地直面現(xiàn)實。

可我不要做搖尾乞憐的狗。

我不要再等待他們施舍愛。

我對著陳楠失望地輕笑兩聲：“我不想留在家里過年了，我現(xiàn)在走，你滿意了嗎？”

至少我還有丈夫，我還不算是孤家寡人。

我轉(zhuǎn)身離開娘家，沒有直接回我和王軍的家，而是直接去兌現(xiàn)彩票。

我全副武裝，帽子口罩墨鏡一個不落，早早就來到了彩票機構(gòu)門口，依照工作人員的指示辦完手續(xù)后，他們告知我獎金會在十個工作日內(nèi)到賬。

我點點頭，表示了解。

只需要再等十天，我就能夠逆天改命。

我就能過上曾經(jīng)夢寐以求的生活。

我不需要再依靠任何人，我只憑我自己就可以過好日子。

我正想打電話跟王軍分享喜悅，卻突然接到了婆婆的電話，她的語氣不算僵硬，對我劈頭蓋臉一頓罵：“你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我聽說你今天回娘家了，還把我的寶貝兒子給拐到你娘家去了？你是要怎樣？你非要害我們一家不能一起過年？”

“當初王軍娶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掃把星，現(xiàn)在看來名副其實！都是因為你，王軍最近才會事業(yè)不順，財運不順，樣樣都不順！”

“你算什么東西？結(jié)婚這么久，連個孫子都生不出來，要你有何用？反正你就是個沒用的東西，快點把彩禮給我還回來！”

我被婆婆劈頭蓋臉一頓罵，一時之間有點懵，不由自主地解釋：“王軍沒有去我娘家過年。”

“你別跟我解釋這么多，我一句話都不想聽?！?/p>

她直接掛了電話，給我發(fā)來一份文件，密密麻麻，很多條款，

《王家媳婦婚后協(xié)議》。

聽說過婚前協(xié)議，沒聽說過婚后協(xié)議，我隨手點開看了兩眼，

【一，王軍出軌后必須馬上離婚，凈身出戶?！?/p>

【二，王軍出軌后不得聲張，不準向任何人透露王軍出軌的事，嚴格保守秘密，否則承擔相應(yīng)后果?！?/p>

【三，王軍出軌后心平氣和接受，必要時幫王軍的二妻伺候孕期和月子，不爭不搶，做賢妻良母】

……

所謂的婚后協(xié)議條款都是有關(guān)王軍出軌的內(nèi)容，我心里突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旁敲側(cè)擊詢問婆婆：【王軍對我死心塌地，肯定不會出軌，這份條款沒什么用，我是不會簽的。】

婆婆立刻發(fā)來消息，語氣得意洋洋，

【我兒子英俊瀟灑帥氣，出軌對于他來說只不過是家常便飯，天底下沒有哪個女人不會喜歡他，他就是最閃耀的存在！】

【你只不過是運氣好，突然得到了他的青睞，只不過你太天真了，像你這樣的女人比比皆是，他怎么可能會一直專情于你？】

她越來越激動，恨不得將我罵得狗血淋頭，

【像你這種要身材沒身材，要孩子生不出來的蠢女人，必須給我做好準備，你不能給我兒子添堵，要支持他尋花問柳的權(quán)利！】

她都已經(jīng)這么說了，我要是還看不出是什么意思，我不就是傻嗎？

孩子說要撒尿的時候，往往已經(jīng)尿了。

男人說要出軌的時候，往往已經(jīng)得手了。

所以，王軍可能已經(jīng)出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