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成績很差，一直是班里墊底的存在。

某次考試后，他挽著我的手撒嬌。

“我的好卿卿，你給我補習行不行？求你了?！?/p>

我耳尖發(fā)燙，為他定制學習計劃，又花大把時間給他講題。

月考后，他卻選擇了跟新來的轉校生做同桌。

我撕毀了為季復臨做的復習計劃，再沒管過他的學習。

可后來，季復臨卻拿著那本粘好的小冊子，表情破碎。

“卿卿，你別不管我……”

……

第三次月考，季復臨進步了二十三名。

老師讓我們按照成績排名選座位。

我是第一個選的。

十分鐘過后，班里的半數(shù)人都選好了位置。

卻依舊沒有人愿意做我的同桌。

只因前兩個月，季復臨將所有人都“威脅”了一遍。

那時，少年語氣囂張。

“杜卿是我的人，她已經(jīng)答應了，要做我的同桌?！?/p>

“下次出成績，選位置的時候，都給我長點眼，不許跟小爺我搶人，不然有你們好受的?！?/p>

話音落下，整個班里的人噤若寒蟬。

沒人敢惹這個打起架來連命都不要的煞神。

如此說了幾遍之后。

所有人都默認了季復臨會成為我的同桌。

因此，做選擇時，大家都刻意避開了我旁邊的位置。

二十分鐘后，終于輪到了他。

在場人的目光在我和季復臨之間來回掃視。

我甚至能聽見身后同學的竊竊私語。

“他們倆好像小說里的男女主啊，乖乖女學霸vs天不怕地不怕校霸，我好磕這個人設！”

“可是，我上次看到季復臨給楚瑤瑤講題，兩個人看上去也很般配啊?！?/p>

“是啊是啊，俊男靚女，我也覺得他跟楚瑤瑤更配。”

盯著季復臨的方向，我有些緊張地蜷了蜷手指。

議論聲中，少年衣擺帶風，不緊不慢地朝我所在的方向走來。

走到我身側，他身體微頓。

卻并未停下。

而是徑直走向了教室右后方的位置。

瞬間，周圍同學發(fā)出夸張的抽氣聲，似乎是在為這一幕不解、震驚。

我也微微愣住，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鋼筆。

沒記錯的話，季復臨走的那個方向，只剩楚瑤瑤的同桌沒人選。

她是前不久來的轉校生。

因為沒參加月考，便不進行選座。

楚瑤瑤長得很漂亮，身材纖細、唇紅齒白。

身上還有一股若有似無的花香氣。

很受班里的男生歡迎。

前不久，有人對我開玩笑，“杜卿，新來的轉校生也太能勾人了，你可要小心點，別讓季復臨被她搶走了?！?/p>

不等我回答，身后便傳來一道倨傲的嗓音。

“小爺我是那種膚淺的人嗎？”

可不知何時起，季復臨與楚瑤瑤越走越近。

很多次，我撞見少女挽著他的手臂晃呀晃，嬌嗔道，“季哥哥，你教一教我嘛，這題好難呀。”

每到這時，季復臨便會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

用手指輕輕彈她的額頭，“傻瓜！”

然后，又十分耐心地講上四五遍。

認識十幾年。

我很清楚，季復臨不是好脾氣的人。

可在楚瑤瑤面前，他卻愿意一而再地退讓。

很快，所有人都選好了座位。

但由于班上的人數(shù)是單數(shù)。

大家落座后，只剩我一個人沒有同桌。

我低著頭，裝作不甚在意的模樣寫作業(yè)。

可身后傳來的歡聲笑語總是讓人心神不寧。

“季哥哥，都怪你，害得我內(nèi)衣肩帶都滑下去了。”

“我不管，作為補償，你以后只能輔導我一個人的學習?！?/p>

少年語氣寵溺，“好?！?/p>

好不容易捱到下自習，整理學習資料時，突然發(fā)現(xiàn)給季復臨做的學習計劃還在我這兒。

前幾天，少年還信誓旦旦說。

先放我這里，等他成了我的同桌，要親自來拿。

我自嘲笑笑。

他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把這事拋到了腦后。

猶豫片刻，我還是決定把這份學習計劃交給季復臨。

一來這確實是我花了不少時間才做好的，不想浪費。

二來季阿姨向來對我不錯，讓我多關照季復臨的學習。

更何況，我和他都是復讀生。

我去年高考發(fā)揮失常，為了考上心儀的院校，決定再努力一年。

而季復臨，則是因為志愿滑檔，不得不來復讀。

鼓起勇氣，我起身，朝教室右后方走去。

鎖定到季復臨的位置時。

正好瞧見楚瑤瑤貼近他耳邊，不知說了什么。

少年耳尖通紅，眼神呆滯，遲遲回不過神來。

我沉默地將學習計劃放在他的課桌上。

季復臨依舊沒什么反應。

倒是楚瑤瑤看見了我的動作。

她將小冊子拿起來，隨意翻了翻。

可很快就變了臉色。

少女的眼淚說來就說，推了推季復臨的手肘，生氣嘟囔道。

“季哥哥，你怎么能騙我？”

“你不是答應放學給我補習的嗎？為什么這上面寫著，放學之后，讓杜卿給你講數(shù)學錯題？”

我剛想開口。

說這一頁可以撕掉，不用遵守。

回過神來的季復臨卻一把奪過小冊子，扔回到我身上。

轉頭，對著楚瑤瑤溫聲細語道。

“你別哭呀，我跟杜卿就是鄰居，不熟的?！?/p>

“這東西就是寫著玩玩兒，你別當真?！?/p>

話音落下，季復臨又將視線落在了我身上。

他語氣不悅，“杜卿，你把瑤瑤惹哭了。”

“快道歉?！?/p>

我抿唇，表情難看。

好一會兒，才板著臉回答，“跟我沒關系?！?/p>

可他卻依舊不依不饒。

“杜卿，夠了，別總纏著我?！?/p>

“瑤瑤學習不好，需要我的幫助，你能不能不要針對她？”

雙拳不自覺攥緊，指甲嵌入掌心。

我嘴唇動了動，剛想說自己沒有。

周圍的議論聲卻險些將我淹沒。

“杜卿也太舔了，沒看見季復臨有新同桌了嗎？干嘛還眼巴巴湊上去啊？”

“嘖嘖，我當初就不看好他們，杜卿長得真的太普通了，黑框眼鏡高馬尾，扔到人群中都看不見?！?/p>

“是啊，論長相還是楚瑤瑤跟季復臨更配?！?/p>

瞬間，我臉色煞白。

藏在心底的隱秘歡喜就這樣被調侃著公之于眾。

再也受不了圍觀同學的冷眼，我攥緊學習計劃，落荒而逃。

從未有一刻，我這樣恨自己過于內(nèi)斂、木訥的性格。

回到座位，劇烈的心跳才緩緩平復下來。

精心制定的學習計劃被我撕成兩半，扔進了垃圾桶。

放學后，季復臨在位置上與楚瑤瑤打鬧，沒打算回家的意思。

我看了一眼，沒再等他，轉身就走。

以后，也不會再等他了。

媽媽在校門口接我。

上了車，見到只有我一個人，她表情疑惑，“復臨呢？怎么沒跟你一起出來？”

我垂眸，小聲道。

“媽媽，我們回家吧。”

她沒再多問，很快，汽車駛離學校。

察覺到我情緒不好，吃晚飯時，媽媽旁敲側擊地問發(fā)生了什么。

我覺得不是什么大事，便沒說。

直到媽媽問我，“那你跟小季定的娃娃親呢？”

右手微微一頓，我面不改色地回答。

“不要了。”

“卿卿，你真想好了？”

“嗯?！?/p>

媽媽嘆了口氣，“那我過兩天去季家把信物換回來?！?/p>

我知道，她這是在給我留后悔的時間。

可季復臨食言，害得我沒有同桌的那刻起。

我就決定，不要再喜歡他了。

第二天出門，我就看見了等在門口的季復臨。

見到我，他眼前一亮。

“卿卿，你昨天放學怎么沒等我？”

我沒理他，低著頭，快步下了樓。

少年則一路跟在我身后。

“你生氣了？別這么斤斤計較嘛。”

“昨天沒選你當同桌，是因為瑤瑤更需要我，她學習差，得有人教她才行?！?/p>

“你昨天惹哭她，我不也沒硬逼著你道歉嗎？你到底在生氣什么?。俊?/p>

我捂著耳朵，心煩意亂。

到了教室門口，實在沒忍住吼道。

“季復臨，你好吵。”

話音剛落，早來一會兒的楚瑤瑤就笑著朝季復臨招手。

“季哥哥，快來，我給你帶了甜牛奶！”

少年比了個OK的手勢。

離開之前，神色復雜地看了我一眼，不滿道，“杜卿，你的性格真的很不討喜，難怪你沒什么朋友?！?/p>

朋友少是因為我性格的原因嗎？

分明是季復臨造成的。

只要誰跟我走得近，他便逮著那人一通威脅。

說我是他的。

只有他才能是我最好的朋友。

長此以往，我身邊幾乎沒有親密的朋友。

而現(xiàn)在，連同桌都沒了。

所以，他憑什么這樣說？

剛想開口，卻發(fā)現(xiàn)眼前已經(jīng)沒有人影。

季復臨坐在楚瑤瑤身邊，拿起她喝過的牛奶嘗了一口，笑彎了眼。

收回視線，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開始早讀。

今天第一節(jié)課是數(shù)學。

老師接著講沒講完的試卷。

講到最后一道壓軸題時，他幽幽嘆了口氣。

“這題超綱了，全班只有杜卿同學做了出來，我就不講了。”

“想要了解的人可以去問她，她的步驟跟標準答案相差無幾?！?/p>

數(shù)學老師說完這句話，下課鈴聲恰好響起。

沒一會兒，我就察覺到身旁的空座來了一個人。

緊接著，是推到我面前的數(shù)學試卷。

“杜卿，這題我不會，你教教我?！?/p>

右邊，是季復臨吊兒郎當?shù)穆曇簟?/p>

我看了一眼，沒做聲。

收好桌面的試卷，起身，打算離開。

情急之下，少年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你去哪兒？”

“上廁所?！?/p>

“那你回來能教我這道題嗎？”

“不能。”

季復臨的語氣陡然急切，“為什么？”

我剛想回答：因為我討厭你。

可另一道嬌俏的女生卻搶先開口。

“季哥哥，聽說學校新開了一家燒烤店，你陪我去買好不好呀？”

聞言，少年立即松手，收走試卷，轉身就跑。

臨近上課，季復臨帶著一大把燒烤回來。

一串烤金針菇被擱到了我桌上。

“卿卿，你最喜歡的金針菇?！?/p>

我掃了眼，轉頭扔進了垃圾桶。

我從小就不吃辣。

白色的金針菇上面，卻撒上了滿滿的紅色辣椒粉。

今天是冬至。

媽媽雖然臨時要出差，卻還是親手包了餃子，托阿姨給我送來。

中午下課，我在校門口左等右等，卻遲遲沒看到季阿姨的影子。

我以為她忘記了，便想著去學校食堂吃飯。

可由于現(xiàn)在時間太晚，所有的打飯窗口都關閉了。

剛想去超市買桶泡面湊和。

走到食堂門口時，恰好遇見了季復臨楚瑤瑤二人。

二人牽著手，有說有笑。

楚瑤瑤面露嫌棄，“季哥哥，這個餃子好難吃呀，皮也太厚了?！?/p>

“乖，我下次親自給你做。”

聽到“餃子”二字，我的視線死死鎖定在季復臨手上的餐盒上。

粉色的，我再熟悉不過。

是當時去超市我親手挑的。

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

媽媽給我做的餃子，被他們吃了。

不僅如此，楚瑤瑤還嫌棄媽媽做的東西難吃。

我紅著眼眶，迅速將季復臨手里的餐盒搶了過來。

打開蓋，只剩下零星幾個餃子。

蝦仁餡兒被挑了出來，只有餃子皮飄蕩在湯面上。

我死死盯著餐盒，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

季復臨見狀，有些心虛地解釋，“瑤瑤還沒在冬至吃過餃子，你就讓讓她，別太過計較。”

我氣得渾身顫抖。

“她吃沒吃過，關我什么事？你們憑什么不經(jīng)允許，擅自動我的東西？！”

由于理虧，季復臨沒再說話。

楚瑤瑤卻撇了撇嘴，不滿道，“不是給你留了嗎？”

“杜卿，你怎么這么小氣啊，而且餃子又不好吃……”

最后幾個字，她壓低了聲音，卻還是被我聽見了。

淚珠一顆又一顆滾落，我恨不得掐死他們。

剛想發(fā)作，楚瑤瑤就捂著肚子，倒在了季復臨身上。

她虛弱道，“季哥哥，我對海鮮過敏，嗚嗚。”

“杜卿同學不會是故意演這一出，想害死我吧？”

聞言，季復臨瞬間慌了。

他打橫抱起楚瑤瑤，擔憂道，“瑤瑤，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醫(yī)務室，不會有事的?！?/p>

話音落下，少年又狠狠瞪了我一眼。

“杜卿，瑤瑤還是又什么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